“韋伯伯。
”
倪冰硯緊走幾步,笑著打招呼:“好久不見啊!
您還是這麽健旺!
”
“哼!
這是從哪裡過來的啊?
”
老頭脾氣怪,好多年沒有見過倪冰硯,其實也有點陌生,就沒話找話說。
事實上,他早就知道倪冰硯的行程,要不然今天也不會在家裡等著她來。
“從銅城那邊來,前幾天去爬了梵淨山,今天一早就出發,現在才到。
”
“快跟我回家,來來來,把你朋友們也喊著一起。
”
見他又變得和藹可親起來,端木梨都要懷疑,剛剛是她的錯覺。
倪冰硯覺得有點奇怪,端木梨這個不愛說話的也就罷了,王希和裴錦可是很健談的,還有個司機,也是個話多得遭不住的,今天怎麽都這麽安靜?
小老頭不是個能憋得住話的,果然,走了沒兩步,就開始數落起來:
“你說你,也不知道請個司機,這麽大老遠的過來,還要自己開車,要是疲勞駕駛,出點什麽事兒,你想想,你爸爸該多心痛?
”
倪冰硯這才想起,韋伯伯曾經也有一顆掌上明珠,隻是某年大雪天,趕著回家過年,路上疲勞駕駛,車子打滑出了車禍,連人帶車,栽進了離家不遠的柳江裡。
等撈起來的時候,人已經走了。
白發人送黑發人,讓老頭直接退居二線,每日裡隻潛心禮佛,連廠子和老店都甩給兩個兒子去打理了。
難怪見她自己開車,這麽火大。
倪冰硯趕緊解釋:“韋伯伯,你別生氣,一路上都是我的助理在開車,我怕他們對這裡不熟,才帶著人去把車停了。
”
韋伯伯家離她外公家不算遠,她是來過的。
“而且,我的箱子很重,我都拎不動,多虧了梨姐幫忙。
來來來,梨姐,這是韋伯伯,家裡開螺螄粉廠的,還有螺螄粉店。
”
端木梨心裡雖然還是有點打怵,但她還是笑著湊了過來,鄭重的跟老爺子打招呼。
聽了解釋,老爺子神色松了幾分,但還是十分嚴肅,叮囑端木梨的時候,語氣格外認真:
“如果感到疲勞,請一定不要勉強自己,不然害了自己,還會害了別人。
”
見端木梨點了頭,他又數落倪冰硯:
“再找個司機嘛,不然緊急情況都沒個搭手的。
“你真是一點也不像你爸爸,不懂得過日子。
“你看你爸爸,六個司機三班倒,每次都帶兩個司機,開兩輛車出門,一輛車壞了可以坐另一輛,一個司機突發疾病,另一個還能把人送醫院,要是遇到需要送送別人的情況,也方便得很。
“你看看你,就一個助理,助理還要給你當司機,也不知道你那麽節省做什麽?
該省的錢要省,不該省的,就不要省!
”
說著話,老爺子就拉開了一扇生鏽的鐵門,帶著人上了樓。
沒想到這麽老舊的房子,竟然還裝了電梯!
裴錦總算找到話題了:“韋伯伯,你們小區老房改造還改造得怪好的!
”
老爺子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:“我自己裝的。
”
大概自己也覺得房子舊,有點丟面子,老頭子又道:
“這裡離廠子近,方便你哥哥他們上班。
等回頭廠子拆遷,搬到郊區,我就搬去那邊的大別墅住,那邊有條河,暖和的時候我可以去釣魚。
”
裴錦一噎,隻覺這老頭好難相處。
跟他聊天,根本沒法聊。
話題不鹹不淡,總算堅持到進了門。
老頭住六樓,也就是頂樓,說是回南天的時候會更乾燥一點。
“這是以前的老職工樓,一樓兩戶,打通了也才二百多平,勉強能住人。
”
不動聲色的凡爾賽了下,老頭子打開門就問:
“飯菜準備好了沒?
這群娃娃怕是餓壞了。
一大早就出發,路上都沒怎麽停過。
”
有人聲音溫和的回答:“馬上,還有個蔬菜,上桌就能開飯。
”
卻是為了保持最好的口感,等人進了屋才下鍋。
眾人進門一看,隻見老大一個開放式廚房,裡頭正有一個衣著整齊的廚師團隊在那忙活。
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穿著一身暖杏色夾棉旗袍,頭髮在腦後整齊的挽了一個髻,手腕上一對水頭極好的帝王綠翡翠手鐲,樣式十分簡單,就是很普通的那種福鐲。
內圈圓、外圈圓、條杆圓,圓圓滿滿。
答了話,她的眼神就落到了倪冰硯身上。
“哎,這是我們冰寶,好多年沒見了,越長越漂亮了。
”
卻是說著話,一雙溫暖乾燥的手,就握住了倪冰硯。
“伯母好!
”
伯母保養得很好,皮膚光滑,看起來很年輕,卻有一頭花白的、沒有染黑的頭髮。
都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鬧的。
倪冰硯默默決定,回頭就再找一個專門的司機。
不然梨姐休假了,都得自己開車,方便是方便,累也是真的累。
打過招呼,老太太熱情的招呼大家上桌吃飯。
“來嘗嘗,這個白斬雞怎麽樣?
”
兩廣吃雞,講究個雞有雞味兒,外地人可能很難體會那種感覺,但這裡的孩子離家久了,大多會想念這一口。
倪冰硯洗洗手,幫著招呼人坐下,也不矯情,立刻大口吃肉,大口喝湯。
去長輩家裡吃飯,人家拿過年的席面招待你,那你就必須吃得高興,且,吃得多!
果然,見她吃得開心,老兩口都很高興。
“你大哥大嫂白天要看店,二哥二嫂要盯著廠子,侄子他們要上學,等晚上煮火鍋,更熱鬧!
”
倪冰硯自是不會挑理。
不年不節的上門,回頭還要去店裡吃螺螄粉,去廠裡看螺螄粉的生產過程,一家子今天肯定要盯著店裡廠裡搞大掃除。
說實在的,本來倪冰硯都不想去這兩個地方的。
去自家舅舅糖廠裡拍也就罷了,都知道那是她舅舅家,給自家人打廣告無可厚非,去韋家的廠子,就有點太商業了。
但她爸講,當年她媽媽難產沒了,她外公和舅舅帶了一群人殺到蓉城,除了自家叔伯兄弟,韋氏父子三人,是唯三的外人。
這一家人與其說,跟他家關系好,不如說,是她外公一家的摯友。
韋家螺螄粉是老牌子,但這些年,網紅動不動開廠子,就像中了魔咒似的,總拿螺螄粉下手,以至於韋氏螺螄粉銷量下滑不少。
倪冰硯本是做著來給他們免費打廣告的準備來的,後來卻發現,韋氏所求,並不是這個。
昨天和物業管家閑聊,說起去北方的時候鼻子乾得疼,還流血,我就告訴她,晚上睡覺之前,鼻子裡沾點水,感覺就會好很多。
然後發現,我大學那會兒,跟我北方的室友學到了好多。
記得我以前冬天穿衣服,襯衣搭羽絨,羽絨套羽絨,凍成狗,還臃腫。
她們教我,保暖內衣+棉衣棉褲+毛衣毛褲+外衣外褲,每一層都薄薄的,但穿著就會特別暖和。
又到冬天了,今晚乾活,覺得腿腳很冷,趕緊找了毯子蓋著腿。
買了塊航空毯,人造羊毛,也就是丙烯酸纖維,暖和,不紮,還比羊毛便宜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