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淵臉上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吊兒郎當之色。
他周身氣場一變,竟是朝著那白色小轎車衝去,原地躍起上了車頂,拔槍瞄準扣動扳機的同時,擡腳朝著沈珂方向踹了過去。
沈珂一驚,這個二五仔是瘋了嗎?
在她快被車子撞死之際,竟然企圖踹她一腳送她上黃泉路。
沈珂豈是那等坐等吃虧之人,她往後一仰,堪堪避開黎淵的攻擊,卻是聞到了股硝煙味,隻聽得砰砰兩聲響。
她猛地循聲看去,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子彈,一下子打在了那棵老桂花樹上。
而另外一聲槍響,則是從黎淵的槍裡發出來的。
他拿著的是警方的配槍,沈珂轉身朝著他的槍口對準的方向看了過去,那是南江三中對面的一個商務大樓,離這邊不算太遠,一個馬路的距離。
黎淵拿的不是狙,射程應該夠不著,他這一槍,是表明他已經發現了對方狙擊手的位置。
是的,狙擊手。
如果沈珂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被鎖定了,那她簡直就是落魄貴族門前的石獅子,遲鈍得可以。
剛才黎淵也不是要踹她,而是他知道他踹過來,沈珂下意識的就會閃避,恰好避開飛來的子彈。
沈珂想著,腦子轉得飛快。
是誰?
是誰想要她的命?
是衝著特案組來的,還是衝著她一個人來的?
是朱獳有關的那個組織,專門負責掃尾的混沌麽?
還是她這麽多年查的案子當中的哪一個犯人出獄前來報仇了?
亦或者是白丞在警察局裡,一直盯著窗口看,可能會出現在那裡的那個人?
槍是哪裡來的?
華國禁槍,普通老百姓同槍離得最近的時候,大概就是軍訓的時候被拉去靶場打靶,摸一摸那帶著刺刀的老式手槍了。
就連她這樣的可以配槍的警務人員,也並不是可以隨意開槍的。
而且,這還不是普通的槍,是狙!
她都沒有狙!
沈珂想著,聽得一陣發動機的聲音,那白色的小轎車一個甩尾大挪移,直接將上頭的黎淵甩了下來,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,讓人幾乎來不及思考。
黎淵被甩了下來,在地上滾了滾,還沒有來得及站起身,那白色的小轎車就像是發了瘋一般,朝著他碾了過去。
沈珂大驚,她一個箭步衝了過去,就要拽黎淵,正在這個時候,隻聽得一聲巨響,一輛黑色的越野車直接衝撞了進來,將白色的小轎車撞離了既定的軌道。
如此那黑色的越野車也沒有停下來,直接將白色小轎車推了過去,直直的卡在了自己同那株老桂花樹中間。
汽車相撞揚起了滾滾塵土,沈珂彎腰咳嗽了幾聲,用手在空中揮了揮,黑色越野車側面那碩大的“反詐”幾個字露了出來。
是齊桓的車。
“你去看齊桓,我去對面樓,陳隊他們已經過去了,我擔心……對方有狙擊手。
”
沈珂點了點頭,不再管黎淵,就著揚塵,快速的跑到了駕駛室跟前,還沒有等她打開車門,就聽到嘭的一聲槍響。
沈珂的手一顫,朝著白色小轎車看去,剛剛從駕駛室裡爬出來的一個瘦高男子應聲倒地,腦袋上血流如注。
她心中一沉,將齊桓拉了下來,“你沒事吧?
”
齊桓甩了甩自己的腦袋,“我沒事。
”
沈珂沒有繼續看他,拿著槍朝著那躺在地上的白車司機跑了過去,對面大樓響起了槍聲。
她伸出手來,探了探白車司機的鼻息,對著齊桓搖了搖頭。
“被滅口了”,她說著,走到了齊桓身邊,看著他流血的鼻子,在自己的兜裡掏了掏,掏出了一包面巾紙來遞給了他,“你從哪邊來的,我都沒有注意到你。
”
齊桓擡手指了指方向,“剛從葡萄洞那邊過來,還好趕上了,你跟黎淵沒事就好。
”
“這是怎麽回事,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?
目標是你麽?
”
沈珂注意著對面的大樓,藍色的玻璃窗下什麽也看不清楚,根本不知道那邊的情形。
槍聲已經停止了,對面平靜得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。
沈珂搖了搖頭,“我也不知道,對於這個司機完全沒有印象。
我應該之前沒有見過他,也沒有辦過跟他相關的案子,我跟黎淵在門口站著,車就衝撞過來了。
”
不等兩人多說,黎淵他們就從對面大樓裡跑了出來。
沈珂詢問的看向了黎淵,黎淵搖了搖頭,“死了,他第二次開槍的時候,恰好被陳隊他們撞見了,高山開了槍,狙擊手被擊斃了。
”
“不過還是晚了一步,白車司機被滅口了。
”
黎淵說著,看向了地上的屍體,心中直發毛。
雖然他跟沈珂都沒有受傷,而且兩個攻擊他們的人,都已經被擊斃了。
可越是這樣,越是讓人覺得心中發沉,這種莫名其妙的,躲在陰影處的攻擊,比起光明正大的攻擊要可怕得多。
怕是從今日開始,他們特案組都沒有辦法睡一個好覺了,吃一頓安心飯了。
誰知道下一次,從哪個角落,在某個陰間時間,會不會突然冒出第二次襲擊來。
黎淵正想著,就瞧見沈珂從兜裡掏出了一片口香糖,嚼了起來,像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,那姑娘還炫耀似的吹了個泡泡。
黎淵啞然,他實在忍不住說道,“你剛剛差點死了知道嗎?
正常人現在應該害怕得吃不下飯,睡不了覺,兩股戰戰,腿腳發軟。
”
而不是在那裡像個魚一樣吐泡泡。
“哦,你居然會連著說兩個成語了。
齊桓的車都撞報廢了,他不也在那笑眯眯的麽?
按照你這麽說,他應該痛哭流涕,心痛不已。
”
黎淵的目光轉到了齊桓身上,他的鼻子裡插著血紅的衛生紙,看上去灰頭土臉的。
他那輛黑色越野車車頭整個撞壞了,看上去淒慘無比。
而齊桓卻是拍著高山的肩膀,正和風細雨的安慰他,就差摸著人家的狗頭說上一句:孩子你是最棒的!
黎淵甩了甩自己的腦袋,“我好歹也算救了你,報告能給寫嗎?
”
急吼吼的趕過來的陳末,看到的聽到的就是這麽一幕。
若不是大庭廣眾之下,他真想擡手給自己掐掐人中,給自己做上一個人工呼吸,如果可以的話。
“你們幾個兔崽子,都沒事吧?
”
他們看著都像沒事了,顯得心臟嚇得快要跳出來的他,很有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