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悄無聲息駛出胡同,半路在傅真自己的一間鋪子裡換回裴家的馬車,如此再回到裴府便未曾露出任何痕跡。
禇鈺這邊未如意料之中順利,傅真一時鬱悶,看天色尚早,便讓人去打聽裴瞻在哪裡吃飯?
她順道去接。
剛把人打發走,打發去的人卻又飛快奔了回來,一上車就壓低聲音說道:“有人盯梢!
”
傅真頓住,當下撩開了一絲車簾縫往外看去,街頭還有少許人在行走,故而有幾個人鬼鬼祟祟藏在馬車後方不遠處的石獅子後,也並不引人注目。
“不要管他,我們按回府的路線走。
”
張成道:“要不小的留下看看吧?
”
“不用!
”傅真睨他,“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用的調虎離山之計?
你們此時走了,就有漏洞可鑽了。
”
張成恍然,立刻交代車夫趕緊駕馬。
走出半裡路,到了信任相對擁擠處,傅真才向郭頌打手勢。
郭頌與另一個護衛分左右下了馬車,很快消失在人群裡。
傅真讓車夫放慢速度,走完了這條大街,眼看著人又少起來,郭頌他們也回來了。
“是什麽人?
”
“是幾個練家子!
屬下逮住兩個打過了,不像是正經人家的護衛,但確實是衝著少夫人來的。
”
傅真目光轉冷:“他們沒說是奉誰的令過來的?
”
“死活沒說。
屬下擔心少夫人這邊安全,就沒糾纏,卸了他們倆的胳膊,回來了。
”
傅真點點頭:“我們寧家有句古訓,瞻前顧後賺不了大錢!
你們回去,把那幾個人全部敲打一遍!
要還是說不出背後主使,那就腿骨全都打斷!
”
她倒不怕伏擊,天子腳下,要向如今的她下手,那得掂量掂量,卻是她在禇鈺這邊剩下了埋伏的事情,絕不能走漏了消息出去。
既然已經踩到了她尾巴上,不來記狠的震一震,回頭豈不是誰都能跟上來薅她的毛?
……
裴瞻平日極少應邀赴飯局,但今日是何煥邀請,他給了這個面子。
去了才知道徐胤也在,立刻猜到何煥組這個局,乃是想要說和早前幾日裴家與榮王府的矛盾。
就連這個飯局,隻怕也是徐胤的主意。
左右平日他話也不多,不鹹不淡的說了些朝上朝下之事,何煥末了再提到榮王府,裴瞻就隻扯扯嘴角,與他共飲了幾杯。
回府後他直去了傅真屋裡,傅真還沒更衣,看起來應該是在等他。
他把臉湊過去:“你怎麽不高興?
”
傅真歎氣:“禇鈺不相信徐胤是殺他的兇手。
他簡直把永平當成了菩薩!
而永平嫁的男人,那就是菩薩座下的羅漢!
”
說完便把去褚家的經過告訴了他。
然後幽幽抱著胳膊:“你說當年梁寧是不是就像禇鈺一樣眼瞎?
”
裴瞻看她片刻,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頂:“不是眼瞎。
她是赤誠。
”
……
永平正嘴角抽搐地聽下面人回話,徐胤就回來了。
她連忙調整表情迎上去:“喝酒了嗎?
我讓人給你備了醒酒湯。
”
“不用。
”
徐胤丟下兩個字,就轉身更衣去了書房。
永平咬著下唇,把剛揮退出去的人又喊了回來:“你繼續說!
”
下人戰戰兢兢道:“小的們跟出了一路,伺機待動,卻壓根沒找到機會。
反而,反而還讓裴家的護衛打了一頓!
“由於小的沒告訴他們是郡主下的命令,他們說不出背後主使,就全部都被打斷腿了!
“他們還說,還說,將軍夫人的人丟下了話,讓回來帶話給背後主使的人,倘若還有下次,將軍夫人就要親自下手,把主使之人揪出來剁了喂狗!
”
永平氣得顫抖:“她竟然下手這麽狠?
一個商戶女,她到底哪來這麽囂張的作派?
!
“不過盯了她個梢而已,她就把人腿骨都打折了!
“如此心狠手辣,她也配當一品將軍夫人?
簡直就是給朝廷命婦丟臉!
”
罵完她又把眼一瞪:“廢物!
你上哪裡找的這麽一群廢物?
!
”
下人聲音越說越小:“郡主先前吩咐過不要讓人看出是徐府的人,小的隻好臨時在外找了幾個……”
“滾出去!
”
永平罵走了下人,屋裡來回踱起了圈。
一眼看到徐胤換下來的衣服,她又想到他先前回來竟然那樣冷漠,明明在不久之前他還不是這樣的,那時候隻要自己有丁點不高興,徐胤都會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她歡心,直到把她哄好為止!
可如今,他不但對她的情緒視而不見,反而還隔三差五對她撂重話!
這不明擺著就是對她厭倦了嗎?
永平心頭髮寒,一轉身,舉步就朝著徐胤的書房走去!
她一定要當面問問他,他對傅真到底是什麽態度?
……
徐胤前腳進了書房,還沒打發人去叫連冗,連冗就疾步趕到了。
“老爺,差點出事了!
”
“又什麽事?
”徐胤掐著眉心。
連冗將那堆破損了的畫卷放到他眼前:“老爺畫的這些畫像,全讓郡主給看到了!
”
徐胤倏然睜眼,目露精光,從連冗臉上移到畫上:“她怎麽發現的?
”
“應該是意外。
”
徐胤沉臉,對著破損的畫像看了一會兒後他又放下來:“她怎麽著?
”
“小的去的及時,趕在郡主發怒前把畫保住了。
但郡主懷疑老爺被傅真所惑,怨氣很大。
小的別無它法,隻好把責任推給了傅真。
”
徐胤凝眉:“那你這不是荒唐嗎?
我才讓何煥出面組這個局,為的就是緩和與裴瞻的關系,你這一拱火,她不得直接找上傅真?
裴瞻知道了,不也得尋上我?
”
“小的知道,但實在是情急無奈,才出次下策,不然的話郡主直接找上老爺,會更麻煩。
”
徐胤凝眉瞅他,抿緊雙唇。
“老爺,”連冗覷著他神色,“裴將軍再看重傅真,他們相識也不過三四個月,情份能深到哪裡去?
怎至於就舍得因為她而一再得罪朝中權貴,影響了們老裴家憑著血肉拚下來的一身功勳仕途?
難得榮華富貴不比一個女人重要嗎?
“而且這傅真實在奇怪,四處惹禍,也是該給她點教訓了。
借這個機會讓郡主去治治她,不是正好嗎?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