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我家直播間通古今》第193章 服務至上(兩章合一)
劉老柱的老爹在澡堂門口搓著兩手來回走。
兒子前腳推開熱氣騰騰的木門出來,後腳劉老爹就急忙轉身迎上前,眼巴巴帶著期盼地問道:“有幾位要做鞋?
”
“幾位?
”劉老柱耳朵別著炭筆,手上舉著一個記滿亂七八糟小字的本子,一擺手笑出聲道:“全做!
”
劉老爹兩手一拍腿:“得咧!
”
隨後,老爺子就將裝滿鞋的筐,一筐筐挑到劉老柱弟弟賣騾子牛的屋裡。
此時,屋裡已經聚齊幾十位婦人,她們自帶針線和縫鞋的錐子,也自帶已經砸成如棉絮狀的靰鞡草,正在等著分鞋。
鞋一到,劉老柱的老娘就開始分發。
你三雙,她兩雙,手上忙碌,老太太嘴上還不忘叮囑道:
“我們一定要給人家的鞋做得舒泛。
這是走遠路的鞋,稍稍不舒適就會走出血泡,將心比心,不能掙昧良心的錢。
也是為下一回客人來,還會再信著咱們,買咱們的靰鞡草,甚至價格公道也很容易直接買現成鞋。
所以千萬別想著快些領活多掙兩個就糊弄,聽見沒有?
”
村裡的老婦們一邊頭不擡地縫鞋,一邊笑著回答:
“聽見了。
其實老太太,您沒回村時,總做主就和俺們大夥反覆強調過,要可持續發展嘛。
”
另一位婦人接過話,繼續笑著告訴道:
“對,總做主還和我們掰開揉碎講過道理,說互市不會一年就結束。
這是朝廷決定的大事,又不是鬧著玩。
許多有錢的大商人,將會齊聚在咱們這裡,那些商人之間也會有聯系。
咱們做人做事實得惠的,一個傳一個,這回沒來咱們這裡住的,備不住下回也會來住。
”
婦人們怎會不高興,到時不止掙做鞋錢,連家裡男人們孩子們也會有活乾。
一家子一起掙錢,幾次下來就能掙出以前不敢想的家底。
所以為讓更多的客人們來二道河村,別說會用心給做鞋了,就是讓他們為客人們幹什麽都行。
隻要都來,下回也來,客流不斷,村裡人進錢才會不停。
“對,對,就是這個理兒。
”劉老柱的老娘笑呵呵拿過第一雙做好的鞋檢查起來。
檢查厚度,摸摸針腳是不是密實,再給看看,哪裡還能添點靰鞡草讓鞋更暖和些。
而給人補鞋,一雙三十文,在商人們眼中就是路上買兩穗煮玉米的錢,在二道河村卻是大錢,還要將利潤分為三份。
一雙鞋的利潤裡要提出五文錢給劉老柱家。
因為是劉家提供給婦人們縫鞋的地方。
劉老太太也要負責操心檢查。
哪雙不合格直接找劉老太問責,劉老爺子負責運鞋。
另外,一雙鞋裡還要再提出五文錢給村委會。
這是村民們共同舉手決定的。
因為總做主許老太在開大會時對大家說:
村委會要有錢買得起紅燈籠掛滿鋪子前這條路,還要有錢做大旗。
做那種,每招待過一支商隊,我們村就要豎起一個高高旗幟的大旗。
比方說來的是魯商,我們就在旗幟上繡寫幾月曾招待過魯商,魯商是做什麽的,又曾招待過多少位客人。
到時,半年,一年下來,看看我們的鋪子前面,能不能迎風飄揚出五顏六色的旗幟。
魯商,徽商,晉商,閩商……我們村要爭取都接待過。
這樣的旗幟不止會成為活廣告。
五顏六色的旗幟,更是等於在飄揚我們努力奮鬥過的歲月,飄揚我們曾掙過的銀錢。
大家當時聽的太激動了,紛紛舉手一緻通過給村委會提成。
買,必須要置辦紅燈籠和布匹,還要挑不掉色的好布買。
他們想一年後回首看看,兜裡的錢是從哪裡來的。
包括洗衣服也會給村委會五文錢。
還有給客官們做的回程路上吃的光餅和烤饢,都要給村委會提成。
在婦人們悶頭做鞋縫靰鞡時,後竈各屋裡更是忙得熱火朝天。
滿桌子在壓餄烙面條,鹵子已經做好。
滿桌子的兒媳婦小雲是在調製一碟碟蘸速凍餃子的料汁,調製餛飩湯,待會兒上客就直接煮餃子下餛飩。
旁邊的屜上還蒸著粘豆包冒著熱氣。
許老太是在能炒菜的竈房裡,頭上裹著一塊藍色的布,忙得一頭一臉的汗。
無論是溜肉段還是鍋包肉,都需要兩次下鍋油炸。
於芹娘能切菜也能將肉炸得酥脆,但是像糖醋鍋包肉,她目前味道和火候掌握的還不夠好。
她就隻好給婆婆打下手,洗菜切菜煮飯,再就是做芹菜花生米和做涼菜,切魚凍。
許老四是小竈的大屋子裡做魚燉菜。
許有銀可真是她娘的好老兒,天生的廚子心又細,隻要他娘將每鍋燉魚要放的醬料一碗碗單獨準備出來,他就能完全繼承許老太做魚的好手藝。
外面,滿桌子的小兒子虎子在殺魚,拾掇魚鱗。
後院,於芹娘的娘家弟弟大力是帶著滿桌子的傻大兒,在給客人們喂騾子。
而許老三是在外面的露天大鍋前,揮舞有力的胳膊正在翻炒糖炒栗子。
要說還是許田芯享福。
她聞不到太多油煙味。
要麽給盤腿坐在熱炕上的客人們添熱水,要麽就是在櫃台前當扒蒜小妹,直播直播客人們的模樣聊的話題。
當然了,時而也要賣賣三叔炒製的糖炒栗子。
天底下沒有不漏風的牆,這是誰家炒的栗子那麽香。
“多少錢一份?
”
櫃台上擺放著一個個油紙包,裡面的糖炒栗子還熱乎乎的,在散發香甜氣味。
“三十文一份。
”
“給我來兩份。
”
“好,收您六十文,用給您裝盤嗎?
”
“不用,甭費事。
”
客人們都認識許田芯,自是和她說話最親切。
畢竟就是這位姑娘,在他們凍得有些受不住時,忽然趕著十條大狗從遠方呼嘯著出現,又吹嗩呐通知村裡人迎接。
隨後到了這裡,也是許田芯第一個張羅著給上熱水。
他們要是問個什麽事或是去茅房,當找不明白該問誰時,就在一片穿著灰淘淘的身影裡,尋找身上穿一套橙色衣裙,馬甲是野豬皮的,還外披靰鞡草,頭上戴著白色兔毛帽子的許田芯。
沒辦法,屬她鮮豔顯眼,數數渾身上下多少個顏色啦?
客人們從穿著能看出來,這位姑娘的家境想必在村裡是拔尖的。
說起上茅房,期間還出現個小插曲。
客人們上完出來後,茅房外面不遠處搭有一間小草棚子,棚裡站著一位哆嗦爛顫的老頭,在燒著竈上熱水等著他們。
要隻是熱水洗洗手也就算了,牆上還掛著一塊用絲瓜瓤包裹的香胰子,揉揉絲瓜瓤就會出泡沫,然後再讓用熱水洗手。
單獨配個人,又給配香胰子,有好些客人就誤會了:“不會是上茅房要花錢的吧?
”
老翟頭微笑服務:“不不不,不要錢。
”隨便拉。
“不要錢還給單獨配個人,又給這麽香的澡豆用。
大爺,你們村真的挺有意思,太少見了。
明明是村莊,有些時候又覺得根本不像個小村子,更像城裡人的做派。
各屋地炕鋪著那麽乾淨的炕席,搞得我們不好意思脫鞋,就連茅房也收拾得規整。
能否問問,給您發多少工錢嗎?
”
“沒有。
”
是的,沒有工錢。
隻有老翟頭的兒子兒媳們在這裡乾活有錢拿。
可即使老翟頭一文不賺,他也將自己捂得厚厚的,用靰鞡草將自己包成稻草人般取暖,看到哪裡缺人乾活就去哪裡。
像守著茅房門口就是。
老翟頭是自個跑來的,他小心眼犯了,怕誰偷走香胰子,或是怕誰使勁禍害竈上的熱水。
每一塊皂角,每一個竈上燒水的柴,在老翟頭眼中,甚至連擦屁股的苞米葉子,那都是村裡人舍不得多用的心血。
田芯一塊塊做皂,哪塊皂沒有成本。
村裡人從山上一捆捆往下背柴,哪捆柴沒有汗水,連各家湊齊苞米葉子都是疊得整整齊齊裝進簍裡,不可以使勁浪費。
所以老翟頭認為自己作為村裡的邊角料,就該乾這些。
客人們前腳上完茅廁,他就要進去檢查一遍。
他怕誰尿到外面會凍成冰,腳底打滑萬一再掉進廁所裡,咱幫忙打撈不要緊。
村裡人一起掙點錢不容易,別再給誰摔壞吃了官司。
他正在火把的照射下,清理著廁所。
與此同時,和老翟頭差不多年紀的搓澡大爺們,除了種地也在再就業的崗位上,發揮著他們的赤誠和餘熱。
天蒼蒼野茫茫,搓澡這行還挺忙,先搓前再搓後,一塊帕子就足夠。
有客人喊著:“fai fai fai……”
“是得翻個身,先躺後趴,越搓越發。
咱家搓澡搓的也不是兩面,搓的那是方方面面。
來,趴過去吧。
”
搓澡大爺們謹記培訓的話術。
還有幾句叫做,洗掉的不是泥,是汙穢,是在咱家洗完後,人生就會一片坦途。
是搓搓背你打個鹽,今年幹啥都掙錢。
搓搓背你抹個奶,人生注定很精彩。
是拔拔罐刮刮痧,好運就會去你家;泡壺茶你洗個澡,抗疲勞還扛衰老。
還有,要想人前顯貴,咱們必須再來個精油開背。
章掌櫃趴在另一條搓澡炕上,看到大爺越搓越勇,不得不擺手製止道:“他說的是疼。
”
“疼啊!
”哎呦我天,咱也聽不懂人家方言。
“不好意思老弟兒,我尋思你們跑這麽遠道來,實在是想給你們整得乾淨的。
”
沒辦法,每一位來搓澡的客人,在他們眼中都是尚未雕琢的木頭,必須給磨皮、拋光加打蠟。
翻過身的小夥子,悄悄松口氣,心想:我的天,大爺胳膊都要掄飛了,其實不用那麽大勁兒,這澡搓的,應該先敷麻沸散。
另一邊,還有個別年輕小夥子,看到自個身上被搓掉那麽多泥,有點不好意思,緊著沒話找話說,有些髒。
搓澡大爺們就笑笑說:“不要害臊,乾淨誰洗啊?
”
隻要你憋過這一時的窘迫,再推開澡堂子大門時,你的人生都將得到升華,誰能知曉你曾經埋汰過。
鼻毛,胡子,粘到一起梳不開的頭髮,都會給你修理。
章掌櫃已經到了給臉上抹面霜的階段,為他搓澡的大爺特意下狠心給章掌櫃多抹了點。
深知這位掌握大錢,隻要高興就愛揮手說全部,大爺正試圖給章老闆的臉上抹得溜光,最好蚊子落上面都劈叉。
“這是你們為開浴堂買的?
”不像是買的便宜貨,質地味道不像。
“我們村花做的,就是今兒接你們的那位姑娘,她是許家唯一的姑娘,西魚許。
也是俺們村裡人眼裡的稀罕丫頭。
”
搓澡大爺們提起許田芯就樂呵呵的。
許田芯在老輩人那裡,群眾基礎比她奶人緣好多了。
章掌櫃心裡立馬不在面油上,他早就想找機會側面打聽打聽,許家為何能弄來那麽多馬糞。
“許家有做官或是念書的兒孫吧。
”章掌櫃又笑著說:“我猜的應是沒錯,能感覺出來有背景。
”
“普通村民,沒有啥背景。
”
大爺一副不當回事的樣子說道:
“隻不過鎮亭是許家乾兒,許家那位美如花的小孫女,還認識兩位鎮北軍裡的五品以上大將軍。
許家也和鎮北軍合作,和你們這趟來做的買賣差不多,再沒啥了。
”
大爺心想:所以一定要給錢,敢得罪許家,要做好同歸於盡的決心。
章掌櫃:“……”
還想有啥啊?
難怪能準確地告訴他明天找誰,怎麽交貨。
而且兩個半人,看來鎮亭是那半個。
就在第一批搓完躺下開始刮痧拔罐,有的客人是選擇先按摩時,關二禿打扮得仙風道骨般走了進來。
他穿了一身面料非常好的深灰色布衣。
“郎中先生。
”
“先生。
”
甭管是多大歲數的搓澡師傅,都立馬對關二禿滿臉敬意地點點頭。
可見,早就提前培訓好了。
關二禿裝得也很像,對大家隻略略點點頭,讓接著忙。
然後就開始一一查看客人們的刮痧點。
“這位客官,你嗓子現在紅腫啞了吧?
還咳嗽。
”
趴炕上正在刮痧的小夥子,驚訝地看向關二禿,開口說是時,嗓子果然是啞的。
關二禿拉過小夥子的手,沿著對方手腕一直揉到大拇手指外端,又著重搓揉刮著對方大拇手指外側指甲底端,隻看,沒一會兒的功夫,對方指甲外側底端就出現兩個白色的小水泡。
“現在呢,感受感受嗓子。
”
小夥子更是吃驚,他掐掐自個脖子說:“好像真的好多了,嗓子透亮不少,也不是那麽很想咳嗽了。
”
“以後再有這種情況,自己就這般刮大拇手指,去火還驅寒。
”
關二禿又告訴等在一旁的搓澡師傅:“給他另一個手也這麽刮。
給他腿上這兩處也刮刮,後背再上火罐。
”
“是,先生。
”
經過這個小插曲,關二禿再走到誰那裡,如若想查看對方的胳膊,崴過的腳腕,讓張嘴看看,客人們非常配合。
有人還主動問:先生,我沒事兒吧?
“沒大事兒,你也是風寒,身上帶藥丸了吧?
”
“有藥丸。
可是不用再單買別的藥嗎?
”
“不用,有就先吃上。
”
“郎中先生,我們身上帶的快吃完了,你那裡有嗎?
回去還要備一些。
”
“有,等你們走時有需要再說。
”
關二禿終於走到章掌櫃這些管事們所在的炕上。
他看眼章掌櫃屁股後面的痔瘡,和煦道:“做什麽都不容易。
都掉出來了,用不用蒸蒸?
上些藥能緩解不少。
”
“有藥可上?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