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》第352章 清白盡毀你手上了
第352章 清白盡毀你手上了
這幾日崔韞回來的時辰越來越晚,睢院書房燈光大亮,即馨在院內來來回回的走動,等見著人,眼兒一亮。
“爺。
”
她大步上前:“老太爺已等候多時。
”
崔韞腳步一頓,他仿若猜到了什麽,很快收回面色的怔然。
他朝即馨淡淡吩咐:“明兒鄒府喜宴,我會去,你阿嫂那邊跑一趟,崔家有人去即可,她無需奔波可不去。
”
說完,他這才往裡走。
書房內,崔老太爺正看著掛在牆上的字畫。
聽到動靜,他這才轉身。
“你這幾日倒是懶惰了不少,主院也甚少去了。
你祖母念了伱多回。
”
崔韞如往常般請安。
“公務纏身,回頭定給祖母賠禮。
”
“果真是公務忙嗎?
”
崔老太爺看著他:“茶樓那次,你去了吧?
”
“我猜你是去了。
”
“我也後知後覺,這是三皇子給我下的套。
”
崔韞的面色淡了下來。
他對上崔老太爺的眼。
崔老太爺道:“你祖母和母親至今還不知,往前我也總想著有一日瞞一日。
興許一瞞就是一輩子。
”
“我從未想過三皇子能活著回來,他回來後,我見他那般淒慘,又尋思著他自身難保,這件事隻怕我去後,崔家十餘栽的秘密一並入了土,可不想,他算是有出息的。
”
甚至,出人意料。
崔韞的唇動了動,他是崔老太爺帶大的,自然清楚其來意,男子嗓音低下來,全身上下皆是頹然。
“祖父是想讓我與他聯手一道掀了宮裡那位的龍椅嗎?
”
“你兩個父親都死的不明不白,那夜淮安王妃拚死生下你,她和淮安王二人這才舍得自刎。
你不該如此嗎?
”
“我知你也是想的。
”
他看著他,不苟言笑的臉,眸中閃過淚光。
“可你不敢。
”
他上前。
如今已不及崔韞高了。
甚至他早就陷入了年邁。
背脊早已無法如松般挺直。
他安逸太久了。
可恨仍舊是一根刺,懸在心口處,日日紮著生疼。
提醒著他,沉冤昭雪四個字有多難。
可有些人不該死。
那些該死的人卻還活著。
當年那個軟軟握著他拇指手的幼嬰,現已成了參天大樹,無聲護著崔家多年。
“孩子,別的不論,你祖母和阿娘是打心底疼你。
”
他說的澀然:“隻要你願意,你便是崔家二公子,以前是,以後永遠也是。
”
嗓音低下來,帶著自嘲。
“這事兒一旦成了,你總該認祖歸宗。
祖父其實……也不敢。
”
怎又舍得?
“可你總要做你該做的。
”
“為了邵家,又何曾不是為了崔家?
”
暮色沉沉。
夜已深,沈嫿睡的並不安穩。
她渾身都熱的厲害。
還有些喘不過氣來。
她困困沉沉的要踢被子,很快被人蓋上。
她再踢,又給蓋上。
她踢了多回,卻被壓住作惡的腿,女娘萬般惱怒的睜眼,屋內黑漆漆的,窗外洩下來的清霜被阻隔在幔帳之外。
看不見,可她很準。
一拳砸到崔韞胸口上。
崔韞悶哼一聲,卻隻是笑著將唇貼在她額間:“敢不敢再用點力。
”
她茫然。
“你有病。
”
沈嫿打著哈氣:“是心情不好嗎?
”
“嗯。
”
“哈。
”
“可是我好啊。
”
沈嫿囂張的告訴他:“我氣死你。
”
崔韞喉結滾動,用鼻音應了一聲。
他滿腦想的都是崔老太爺的那幾句話。
手心捏著那枚金鎖不算精緻,可崔韞不知,那威嚴赫赫淮安王,是懷著怎樣的柔情親手做此鎖。
聽說,淮安王夫婦情投意合,鶼鰈情深。
他一閉眼仿若就是殺戮的場景。
上百條人命,除了他無一幸免。
最後一把火,將所有的罪惡燒的乾乾淨淨。
隻留下四個字。
——謀反當誅。
除了這道金鎖,他們什麽都沒給他留下。
那年,崔柏分明不舍喬姒,可他仍舊去了赤城,他曾言。
——維楨,我不愛硝煙,打戰艱辛,可總要有人去做的。
阿兄說到底也是俗人。
隻盼著國泰民安,萬家燈火。
他垂下視線。
下一瞬,剛錘人的女娘又絲毫不心虛,輕車熟路的把頭埋到崔韞懷裡。
像往昔的日日夜夜般,小手揪住他的衣擺,身子苦惱的扭了扭,還以為有尾巴呢。
“別吵。
”
她嘟囔一聲,腦袋又輕輕蹭了蹭。
“我好困。
”
崔韞心軟的一塌糊塗。
聽著她的淺淺的呼吸,這才有了久違的睡意。
月上柳梢頭,夜的黑一點一點被白晝吞噬。
即清滿府開始尋人。
最後找到了東院。
“爺可在此?
”
凝珠搖頭表示:“我們娘子還沒起呢。
”
“不該,我闔府上下都尋遍了。
”
凝珠覺得這話毫無道理。
“好好的主子爺,你也能跟丟。
侯爺是做大事的人,想必你起的晚了,他去大理寺了。
”
“今日爺休沐,還得同沈娘子一道去鄒府。
”
即清表示:“我思來想去,爺隻怕是在此處。
”
“不可能,我一早就在這院裡待著了,東院來沒來人,我焉能不知?
”
隻聽‘咯吱’的開門聲,房門被裡頭的人打開。
崔韞一身象牙白衣袍。
上頭的花紋精緻好看。
穿著最合身不過。
襯得其眉目愈發俊朗。
然,他仍舊淡薄如皎間月。
“輕點聲,她還未起。
”
沈嫿的確沒起,可她醒了。
她甚至有點懵,怎麽一睜眼崔韞在她身側躺著。
躺……就躺吧。
兩人左右又沒睡一起過,可他沒有被抓包的窘迫,怎麽還好意思走出去,讓外頭輕點說話。
眼看著崔韞再度合上門,緩步朝他而來。
雅緻入骨。
清胄貴氣。
然,他眼尾一挑狹眸瀲灩,是熟悉的勾人懶散:“清白盡毀你手上了。
”
你這是說的什麽話?
誰毀誰的?
沈嫿炸毛,刁難在看清他身上穿的衣袍後,眼皮狠狠一跳。
她還記得縫製細狹暗紋時,前起後落,針針緊密。
再用切針的手法,隻為落成針針飽滿。
也許是這幾日,沒怎麽見崔韞。
也許是這一身他穿的太驚豔了。
又或許是上回崔絨說盛京女娘如何癡迷崔韞雲雲。
以至於沈嫿覺得眼前人,怎麽看怎麽不順眼。
她從榻上跳起來。
痛聲批評。
“花枝招展的,你怎一點不像良家子!
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