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29 神性光輝

　　 穿過那面界牆，便真正進入了黑魔法學院的地盤。
同行的兩個學生對於赫克特搭載菲莉絲的舉動敢怒而不敢言，在經過他們的學區後便分路揚鑣了。
看來，雖然沒人敢招惹這隻收屍的骷髏，但是，赫克特在學生中並不受歡迎。

　　 「唉，作為一個公正的收屍人，會得罪很多人也是正常的。
」赫克特倒是看得很開。

　　 也許，這傢夥寂寞很久了，所以與菲莉絲同乘，讓他廢話很多，赫克特甚至帶著菲莉絲在學院上空兜了一圈，才帶她去目的的。
而菲莉絲也因此得到了不少資訊。

　　 黑魔法學院分為三個大學區，由於三大專業水火不容的現象，使得這三大學區是完全分開的。
不過尼爾瓦拉的信徒顯然佔據了大部分資源。
並且，借助於黑暗神的信仰是獲得精神魔法最簡單的方法，因此，即便是惡魔學和瀆神學學區，也在尼爾瓦拉的庇護之下。

　　 距離界牆最近的學區便是亡靈學區。
一座直徑在數十千米以上的巨大塔型建築高聳入雲，所有的部件都是由骸骨拼湊而成，尼爾瓦拉女神像屹立在骨塔頂端。
女神身形纖細，手持漆黑鐮刀，臉卻隱藏在漆黑的兜帽之內，看不到樣貌，使得整個人都籠罩在神秘的色彩之中。

　　 從高空看去，可以見到密密麻麻的骷髏佇列在塔層間穿行，偶爾會有三兩學生穿梭其間。
呼吸間滿是死靈的腐糜氣息，菲莉絲忍不住捂住了鼻子，而伊斯多維爾的臉色已經變得相當難看，唯有小亞歷克手舞足蹈，對於這般景象充滿興趣。

　　 「你的兒子真有趣。
」赫克特對小傢夥也頗有好感，用他的話說。
這小子身上的氣息，他喜歡。

　　 可惜，菲莉絲一點也不認為，被一個收屍人喜歡是什麼好事。

　　 躍過亡靈區，便到了惡魔區。
深達百米的大溝壑將兩個學區分開來。
溝壑兩側佈滿了骨矛和深淵荊棘。
顯然並不歡迎對方的學生進入。
天空中偶爾有白骨翼馬或者奇美拉掠過，雙方都僅僅停留在自己的範圍內。
井水不犯河水。

　　 赫克特的魔毯大搖大擺越界，雙方的飛行騎手都習以為常，並不在意。
跨過邊界沒多久。
菲莉絲便看到了巨大的階梯密佈在地面上。
不斷攀升，延續到視野範圍之外。

　　 「那是什麼？
」菲莉絲問道。

　　 「泰坦階梯。
」赫克特說，「惡魔學區的老學究們認為泰坦就是惡魔中的強者，因此。
他們認定尼爾瓦拉也是一種惡魔。
這些階梯是他們從古代遺跡搬過來的，他們相信。
如果能解開階梯的秘密，便能駕馭神。
」

　　 「駕，駕馭神！
」菲莉絲嚇了一跳，這群人膽子真大！

　　 「是啊，既然惡魔是可以通過契約束縛的，那麼倘若神也是惡魔的一種，豈不是也可以被約束？
」赫克特笑道，「一群異想天開的傢夥！
」

　　 菲莉絲知道赫克特是尼爾瓦拉的信徒，看他這副樣子，傻子都知道他是亡靈陣營的，所以她很自覺地閉口不談。

　　 順著階梯飛了一陣，一座被石柱所簇擁的神殿出現了，有意思的是，這裡也有地標性建築——在神殿中央，赫然屹立著一座惡魔雕像。

　　 隨著距離拉近，菲莉絲看清了惡魔的模樣，然後大吃一驚：「這，這個是！
」

　　 「如你所見，是穆斯，史上最強惡魔。
」赫克特說，「不過他的背面卻是桑納多。
一體兩面，說的便是他，雖然是傳說不可考證，但是這種介於使魔和魔王之間的存在，卻是很多惡魔學派的畢生夢想——他們希望自己成為第二個弗蘭德。
」

　　 「咳，我聽說，弗蘭德還活著？
」菲莉絲小聲說。

　　 「路達維奇告訴你的？
」赫克特笑道，「小姐，也許你誤會了什麼，對於尼爾瓦拉的信徒來說，並沒有絕對的死亡，我們所謂的『活著』，便是指靈魂存在。
所以，路達維奇的話，你應該理解為，弗蘭德的靈魂並未消失，他還存在著。
惡魔學派甚至奉他為神，他們深信，弗蘭德依舊在哪裡看著他們。
」

　　 原來是這樣，如果是靈魂不滅，那麼，伽瑪也可以算是弗蘭德吧？
這和她所知道的並不矛盾。
菲莉絲有些掃興，於是也不再怎麼問話。

　　 惡魔學區同樣龐大，但比起亡靈區還是小了一圈。
學區的邊緣是爬滿深淵荊棘的高牆，牆高百米以上，牆頭上是成群的奇美拉。
它們不放過任何接近的生物，哪怕隻是些低級的惡魔，也會被一口吞掉。

　　 而就在這高牆上，卻有一棟別緻的建築，小小的塔樓建造在高牆的拐角上，好幾個煙囪不斷向外噴吐著彩色的煙霧。
塔樓門口立著好幾門魔導炮，隨著赫克特的接近，魔導炮們自行轉動，紛紛向赫克特聚焦。

　　 赫克特當即張開了靈魂護盾，舉起他的靈魂兵器，漆黑骨鐮，提醒道：「抓緊了！
」

　　 菲莉絲連忙抓住魔毯，卻見那些魔導炮同時發出炮彈，赫克特左閃右擋，魔毯靈活翻飛，那些炮彈卻又窮追不捨。
看赫克特駕輕就熟的樣子，似乎並非第一次遇到這種攻擊。

　　 然而，更令菲莉絲驚訝的是，那些炮彈竟然是液態魂精！

　　 喂喂，這太浪費了吧！
居然用液態魂精做炮彈！

　　 雖然液態魂精中蘊含的高能量使其並不穩定，很容易在衝撞中爆炸，可是比起爆炸造成的破壞力，這東西明明有更具價值的用途！

　　 菲莉絲尚在惋惜，卻隻覺得某種能量不動聲色地湧出，速度快得驚人，但見眼前出現熟悉的驟黯感，待感知恢復之時，那些炮彈居然全部不見了！

　　 是影殺！
很顯然是小亞歷克幹的！

　　 赫克特納悶地環顧四周：「咦？
攻擊停止了？
這臭老頭玩什麼花樣？
」

　　 菲莉絲瞅了眼懷裡的小亞歷克，這個罪魁禍首正砸吧著嘴，打著呼嚕，渾然不管如何收拾善後。

　　 罷了，不吃白不吃，但願沒人發現……菲莉絲暗自祈禱著。
偏在這時，下面的塔樓上開了個天窗，一個鬚髮幽綠的小矮子探出頭來，紅草莓似的大鼻頭，還有尖尖的耳朵。
令菲莉絲一陣意外。

　　 這是……一隻哥布林？

　　 「莫德希爾。
你又在搞什麼花樣！
」赫克特怒道。

　　 菲莉絲吃了一驚，莫德希爾。
那個黑魔法師的老師，自殺狂人，居然是這麼一個小不點哥布林？

　　 「赫克特。
我的小寶貝。
好久不見。
」莫德希爾肉麻兮兮的笑道，「拋棄你那無聊的信仰吧，我可以讓你變成神哦！
」

　　 「看吧，這就是你要找的莫德希爾。
這傢夥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，白癡！
」赫克特罵道。

　　 「哎呀。
赫克特小寶貝，你給我帶來了禮物？
」莫德希爾兩眼放光瞅著那魔毯，菲莉絲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
　　 「下來吧，孩子們，讓老莫好好疼你們！
」莫德希爾的眼瞳中突然冒出紅光，也不知道這老頭做了什麼，菲莉絲隻覺得驚人的壓力從天而降，就如同當初魔王級本體的大手掌一巴掌拍下來那般！

　　 她哪裡顧得了那許多，當即發動了空間轉移。

　　 不料，空間扭曲被無形的力量擊潰，菲莉絲感到難以置信，她沒想到人類世界中也有這樣的力量，當下不敢保留，全力張開靈魂護盾，硬接下了這一擊。

　　 能量的震盪讓她心頭一震，但是預料中的餘波並未出現，四周一片平靜，彷彿什麼都沒發生。

　　 反倒是赫克特怒吼起來：「莫德希爾，你這個混蛋，你真想送我去見死神！
」

　　 「你不是很愛她嗎，赫克特小寶貝，我這是在成全你，反正你死了也可以在轉生祭壇復活，怕什麼。
」莫德希爾笑咪咪地說。

　　 菲莉絲拍了拍身上的灰，對這個哥布林的力量愈發好奇起來：「閣下，便是莫德希爾老師？
」

　　 莫德希爾轉過頭來，這才細細端詳菲莉絲，旋即，這傢夥狂喜起來，直接上前，一把拉住菲莉絲的手，便把她往屋子裡拽。

　　 菲莉絲被嚇了一跳，自己居然輕易便被人近身了，她有多久沒遇到過這種事了！
要知道，現在的她，早不是過去那個自己的了啊！

　　 「放鬆點孩子，我隻是讓你做個測試。
」莫德希爾偏頭，仰望著她，那目光中的狂熱，讓菲莉絲毛骨悚然。

　　 她想起了赫克特所說的，這混蛋讓學生自殺，然後轉生後給他寫死亡心得——這測試，不會是……

　　 「哦，不，等等，我們先談談好嗎？
」菲莉絲努力讓自己的腳步停下來。

　　 「莫德希爾，你這個混蛋，你想做什麼！
」赫克特在門外喊道，令人驚訝的是，門口似乎有一層無形的屏障，骷髏人和樹精靈都進不來。

　　 「赫克特小寶貝，我今天放過你了，你進不來的，乖乖回去吧，再晚些，你包裡的屍體可就活不過來了！
」莫德希爾嘖嘖笑道，「啊，還說是什麼永恆，尼爾瓦拉的力量，也不過如此……這也算是神？
這也算是神？
可笑！
」

　　 菲莉絲聽莫德希爾喋喋不休著，似乎對神充滿不屑。

　　 「您所認為的神，是……」菲莉絲努力轉移話題，期待著自己能擺脫他。

　　 不料，莫德希爾卻停下腳步，然後認真地看著菲莉絲：「你想知道什麼是神？
」

　　 菲莉絲點頭。

　　 「很快你就會知道了……」莫德希爾搓著手心，看起來躍躍欲試。

　　 「閣下，你，你要做什麼……」菲莉絲忐忑地瞅著他。

　　 「孩子，別擔心，一點都不疼，這隻是個測試……」莫德希爾笑得詭異，旋即，菲莉絲發現自己居然身處一個法陣之上，而這法陣竟是用泰坦語所寫的！

　　 菲莉絲對泰坦語一知半解，並不能理解它們的意思。
就在這時，那些文字突然亮起來，巨大的壓迫，酷似魔王級惡魔的靈魂震懾！

　　 菲莉絲吃了一驚，彷彿感受到威脅，近乎本能般，她迅速解除了無色封印，超律之環衝出身體，瞬間破開法陣，驚人的靈魂風暴將附近的一切毀於一旦，與此同時，她手腕上的金色符文卻也在同時亮了起來，弗蘭德之書因此被啟動，承載書的戒指上散發出金色的光芒。

　　 面對這一切，莫德希爾顯得激動萬分：「噢，老天，神性光輝，好強的神性光輝……不全是人類，也不全是惡魔……天哪，你到底是誰？
」

　　 壓力驟減，菲莉絲一陣意外——難道，對方不是要她死嗎？

　　 她收斂了能量和靈魂兵器，弗蘭德之書也平靜下來，隻是，手腕上的金色符文卻依舊存在。
這樣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到。

　　 但是，對方已經知道她是半魔了！
想到這裡，菲莉絲身形一閃，尖銳的指甲抵上了莫德希爾的後心：「你做了什麼？
什麼是神性光輝？
說出你的目的，否則，別怪我滅口！
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