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8 不要太近

　　 菲莉絲怎麼也沒料到，買下她的商品的人竟然會是華瑞！

　　 那種類似藝術品的翡翠綠雕像是樹精靈進行生命魔法時的輔助道具，是高級的生命魔法師向自然生靈借用力量的物品。
菲莉絲還使用不了這樣的魔法，所以這個東西對她來說，頂多隻能算紀念品。
而且這樣的雕像在阿萊朵非常多，每一個樹精靈都會有好幾個，菲莉絲手上也有幾枚，都是她自己製作的——用煉金術給精靈們製作生命神像，也是她的母親在阿萊朵時經常幹的事，小時候她常在一邊幫忙。

　　 然而怎麼也想不通，華瑞為什麼會買下這個東西？
他又為什麼會知道這個和她有關，她記得她並沒有告訴過華瑞自己和樹精靈以及生命魔法有關的事。

　　 「你的死訊已經在大陸傳遍了，我不信，所以一直打聽你的消息。
」華瑞強忍住衝上去擁抱她的衝動，重新坐下，雙眼直直地盯著菲莉絲看，那灼熱的目光，看得她渾身不自在。

　　 「為什麼你會買下這個東西？
」菲莉絲問他。

　　 「因為我知道啊，我一直都知道，這是樹精靈的生命神像。
」華瑞說。

　　 「你，知道樹精靈的事？
」菲莉絲感到很驚訝。

　　 「是的。
」華瑞點頭，「我跟你說過吧，我小時候曾經流落在外，直到六歲時才被接回王宮，在此之前，我有一段時間就住在樹精靈的村莊。
」

　　 「樹精靈的村莊……」菲莉絲咀嚼著這個詞彙，暗想，不會這麼巧吧？

　　 「阿萊朵。
」華瑞說，「村莊的名字。
叫阿萊朵。
」

　　 菲莉絲驚愕地望著他：「你六歲之前？
那不就是我四歲以前？
我為什麼不知道你也曾在那裡住過！
」

　　 「我知道你，一直都知道，你的母親是愛爾珊，她有一個弟子，是史黛拉，史黛拉還是在我後面去的……」華瑞緩緩說道，「你不知道我，那是因為，你關於我的記憶，被抹掉了。
」

　　 「抹掉了？
不是封印嗎？
」菲莉絲難以置信。

　　 「是被抹掉的。
被我的母親抹掉的。
而這件事，愛爾珊也認可了。
」

　　 「我不信！
我的母親不會做這種事！
」菲莉絲說道。

　　 「母後不希望我們走得太近，而艾蘭也贊同這一點——為什麼不可能？
艾蘭是從弗蘭德逃出來的人，自然不想和弗蘭德的王族扯上關係。
如果你認為她不會同意抹掉你的記憶，那麼。
你對艾蘭又瞭解多少？
那可是曾經被稱為鮮血魔女的人物，那可是搶奪到黑暗聯盟無色鑽石的人物！
」華瑞說，「那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！
」

　　 「你知道艾蘭的事……」菲莉絲越來越吃驚了。

　　 「是啊。
我知道。
」華瑞露出個苦笑，「我一直都在調查與你有關的事，所以，我知道的。
大概不比你少。
我還知道，你是八魔將之一梵的女兒。
你身上的封印被稱為無色封印，無色鑽石是最主要的施法材料，它可以掩蓋你身上的惡魔血脈。
而為了得到這枚鑽石，黑暗聯盟的六大公爵之一塞爾維斯．尤西斯自願被艾蘭殺死，後來成了一直跟隨你的塞爾維斯。
」

　　 菲莉絲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。

　　 「靈系使魔都是由亡魂進化來的，因此我調查了所有叫塞爾維斯的人，然後終於確認了他的身分。
」華瑞說，「我查過很多事……」

　　 「你知道梵和我母親的事？
」菲莉絲禁不住露出期待的表情，「你曾見過他？
關於十二年前的事，你又知道什麼！
」

　　 「我沒有見過他。
我在阿萊朵生活的時候。
梵並不在。
」華瑞說，「十二年前的那件事發生的時候，我已經回到弗蘭德城了。
但是我知道你身上的封印。
我曾在兒時見過，母後也知道。
無色封印的事是她告訴我的。
因此我們知道你身上有非人的血脈。
而當村莊被禁錮之後，你成為了唯一的生還者，我就確定了，你身上流著星族的血，所以你才能倖免於難——而這，也是母後一直反對我和你在一起的原因。
弗蘭德，無法容忍一個半魔的王妃。
」

　　 「你到這裡來，就是為告訴我這些的嗎？
」菲莉絲對王妃毫無興趣，她從未想過和王族扯上關係，華瑞是她的朋友，她也不想給他帶來麻煩。
華瑞，弗蘭德的王儲，現在真的不該出現在這裡，和她這個在逃通緝犯對話。

　　 「你又想趕我走了。
」華瑞笑道，「我知道你一直想跟我撇清關係，因為你不想害我，你覺得自己的身份對我不利——菲莉絲，你就不能為自己想想嗎？
你以為，你對我那麼冷淡，一次次拒絕我，我就會放棄嗎？
」

　　 「沒，才沒有這回事！
」菲莉絲盡力辯駁，華瑞這傢夥是不是誤會了什麼？

　　 「你忘了，你曾經跟我說過，要當我的王妃。
」華瑞深情地注視著她，「是的，你忘了，但是我記得。
正因為我忘不了，她們才會抹掉你的記憶，讓你永遠想不起來，我們之間的約定……」

　　 菲莉絲滿頭冷汗，不會吧，就算自己說過，那大概也是戲言吧？
按照華瑞所說的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，她四歲，他六歲，那種年紀，哪裡懂王妃是啥啊！

　　 「不用擔心，就算你不記得了，我們也可以重新開始。
」華瑞的眼眸熠熠閃光，看得菲莉絲有不好的預感。

　　 「停，等，等一下！
」菲莉絲打斷他，「這種事是不可能的，我現在是通緝犯，還是半魔，你不能娶我的，而且我記得我已經拒絕過你了！
」

　　 「你總是這麼可愛。
」華瑞用手托著下巴，看著菲莉絲急於辯解的模樣，他喜歡她這個樣子，她總是這麼善解人意，把一切後果都想到了。
他早已認定她。
他想給她幸福，絕不放棄。

　　 「放心吧，會有那麼一天的。
」華瑞說，「不用擔心海亞的公主，她隻是暫時的。
」

　　 「嘿，你想做什麼？
你已經娶了她！
那是你的妻子！
」菲莉絲叫道，她可不希望華瑞因為對她的誤解而害到一個無辜的人。

　　 「看吧，我就知道你介意。
」華瑞笑得愈發的燦爛了，「沒有人能與你相比……相信我。
」

　　 喂喂，相信他啥啊？
菲莉絲徹底無語了。

　　 「我不會嫁給你的。
你不要白費心思了！
」她叫道，盡可能表明自己的態度。

　　 華瑞笑著，站了起來，他比菲莉絲要高一個頭，他向她靠近。
菲莉絲緊張得退到了牆根。

　　 「太近了！
」她叫道。

　　 「讓我好好看看你。
」華瑞注視著她，有些哀怨地說道，「天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辛苦。
這些日子，我徹夜難眠，滿腦子都是你的身影，擔心你過得好不好。
擔心你有沒有生病，擔心你露宿街頭。
擔心你被人抓住，甚至……太好了，那些消息是假的，你還活得好好的……」

　　 菲莉絲拿手攔在他胸前，尷尬地說：「太，太近了！
」

　　 不料，華瑞直接就把胸口抵到了她手上了：「聽到了嗎，我的心臟在為你跳動，因為看到了你，它現在有多麼興奮！
」

　　 菲莉絲的臉一瞬間紅成了個柿子。

　　 「停！
」她大叫。

　　 華瑞低下頭。
伸長了脖子，望著她，他伸出手。
停在她的臉頰邊，他想撫摸她。
他想親吻她，天知道他有多想觸碰她，擁她入懷。

　　 「答應我，好嗎，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……」他含情脈脈地說。

　　 「不——行——」菲莉絲叫道。

　　 華瑞的手一僵，笑道：「口是心非的傢夥。
」

　　 「我沒有！
」菲莉絲紅著臉，看著他。

　　 「難道你討厭我？
」華瑞傷心地問。

　　 「沒，沒有……」菲莉絲埋下頭去，反射一般回答，然後立馬叫糟。

　　 果然，華瑞的臉上笑容綻放：「我知道。
」

　　 菲莉絲立即住嘴。

　　 華瑞暗笑者，身體進一步向她逼近，菲莉絲保持距離的雙手已經頂不住了。

　　 怎麼辦？
推不動，可是她又不敢使用魔法，她知道自己的魔力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長了不少，今非昔比，她完全不知道會不會出手過重。
面前這個可是弗蘭德的王儲，弗蘭德王的獨子，若有個三長兩短，那就意味著弗蘭德王族的血脈斷絕，那就意味著失去先祖傳承，弗蘭德也可能變成另一個克勞斯……這種事絕不允許！

　　 但是現在該怎麼辦？
這傢夥腦子怎麼這麼固執，竟然無論她如何辯解，都會被他擰向相反的方向。
向來口齒伶俐的菲莉絲，頭一次感到無力。

　　 就在菲莉絲手足無措的時候，驚人的震動襲來，伴隨著一聲巨響，以及店老闆的驚呼，房頂被砸了一個洞，有什麼東西被拋了進來，正砸向二人中間。

　　 兩人都反射一般避開，然後，他們同時看到了躺在碎石間毫髮無傷的紅髮男子——辛迪加。

　　 菲莉絲訝異地說：「你怎麼會在這？
」

　　 「你不知道我在這？
」辛迪加更詫異，他們之間好歹也有契約，菲莉絲竟然察覺不到他的到來，顯然菲莉絲剛才不是一般的心不在焉！
他環顧了一下現場，看到了一臉不爽的華瑞，頓時恍然大悟。

　　 「看來大爺我來對了。
」辛迪加拍拍身上的灰，大搖大擺站起來。

　　 而隨著他的動作，又有兩面牆「咣噹咣噹」向外倒塌，於是，撲騰的塵土之間，已傳來圍觀者七嘴八舌的討論聲。

　　 弗蘭德的王子，海亞公主的丈夫，如果被人看到在現在這個時候，在海亞和他人共處一室，顯然是會出亂子的。

　　 果然，華瑞迅速的套上帽子，圍上圍脖，沖著菲莉絲說道：「我還會找你的。
」

　　 伴隨著轉移卷軸被撕裂的空間波動，華瑞飛速離開了。

　　 不是吧，還來？
有完沒完啊！

　　 菲莉絲驚得差點沒把下巴掉下來。

　　 當塵埃漸漸落地，菲莉絲一眼看到了站在街對面望著他們的阿爾法，那傢夥似笑非笑般拍了拍手，轉頭就走。

　　 一見那傢夥要走的架勢，最先衝出去的居然是辛迪加，隻聽那傢夥大叫著：「嗨，站住，我們再來一次，這一次，大爺我絕對不會被你丟出去了！
我賭五百個金幣。
」

　　 「五千個。
」阿爾法頭也不回地說。

　　 「八百，八百，不能再少了！
」

　　 「五千，不二價！
」

　　 「最多一千！
絕對不能再加了！
」

　　 阿爾法不理他繼續走，辛迪加在後面緊追不捨，很快，兩人便跑得無影無蹤。

　　 菲莉絲獨自一人面對著一片狼藉，看著店老闆惡狠狠地模樣，明擺著要把賠償費算在她頭上。

　　 她也想跑啊，可是這裡是唯一的寄售店，她還得靠它找嚮導呢。

　　 菲莉絲苦著臉說：「開個價吧，我不會賴帳的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