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2章 熟悉的配方,熟悉的味道(一更)
葉棠采離開溢祥院,秦氏坐在榻上氣得直喘。
白姨娘進來請安,看著秦氏的臉色,嚇得都不敢吱聲。
“嘀哩個噔噔……哈哈哈!
”一陣笑聲響起,卻見褚伯爺一邊哼著曲進來,手裡抱著一疊請帖。
褚伯爺把請帖放在炕桌上,伏下身子,便拿起筆來細細地寫著。
一邊寫一邊笑:“還是你靈驗,一說三郎中狀元,居然還真的中了,嘿嘿嘿。
”
去年褚雲攀中舉,褚伯爺就想大辦一場,不想秦氏卻一盆冷水潑下來,說中舉而已,何必大辦,等高中狀元再辦不遲。
當時他怏怏不快,隻想著中狀元哪有這般輕易,別說狀元了,便是進士也艱難啊!
但他沒底氣跟她爭吵,隻得作罷。
哪裡想到,秦氏居然金口玉言!
“借你吉言,這次真大辦了。
”褚伯爺嘿嘿笑著。
秦氏膈應死了,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嘴巴!
早知自己就不說!
褚伯爺見她臉色不好,知她心事,便道:“三郎高中了,咱們家也算是熬出頭了,誰也不能再說咱們破落戶,到時書姐兒和畫姐兒也能說一門好親事。
”
秦氏更難受了,剛剛她才讓葉棠采到公主府去給褚妙書說親,結果……
褚伯爺寫完請帖,就說:“明天的宴席,就交給三郎媳婦,如何?
”
“呵呵,這是自然的。
”秦氏心裡慪氣,不交給葉棠采的話,讓她幫著料理接待賓客,她心裡更膈應!
褚伯爺很是滿意,轉身離開。
秦氏看著褚伯爺那輕快得快要蹦起來的腳步,陰著臉坐在榻上。
白姨娘道:“公主府那裡……原本就是有些高攀了的。
”
秦氏聽得她居然說褚妙書高攀了,臉上一沉,冷掃了過去:“你什麽意思?
啊?
”
白姨娘一噎,大著膽子道:“縱然……太太不承認,其實就是高攀了。
那個賀小郡王,一呢,是個王爵,二呢,他十分得聖寵,將來賜官是遲早的事情,別說是咱們家,便是娶個公主、取個宗室郡主也是夠的。
現在他才十六歲,他家哪願意給他胡亂定下來。
咱們褚家原本就沒落了,好不容易才有點起色,也是仗著三爺高中。
可是……偏大姑娘又出了太子府的事情,公主知道了,自然不願意。
”換了她,她也不願意啊!
秦氏越聽那臉色越冷。
“太太,現在他高中已成事實,太太若為難他,跟他對著乾,咱們也討不了便宜。
何不借他這股風,先讓大姑娘嫁個好人家,等嫁好了,自然就能幫襯著世子謀個好差事。
”白姨娘說。
“上次你也說,借著葉棠采那股風,結果……”秦氏恨恨的。
白姨娘無語了,眼裡掠過嘲諷,面上小心翼翼地道:“那股風不就是借來了麽?
上次溫太太過來,不是給大姑娘說親來了?
”
秦氏整個人都不好了,的確說親來了,說的還是探花郎,結果……她拒了!
“所以,這次咱們得要把握機會,大姑娘年紀可不小了。
”白姨娘說。
畫姐兒年紀也越來越大了!
如果褚妙書嫁不出去,那褚妙畫也別指望說親了。
第二天的賀宴擺在白露園。
褚伯爺原想擺在得勝台。
得勝台原本就是褚家大辦宴席之地,以前每年褚家將領凱旋而歸,都會在這裡大排筵席。
得勝台下面是戲台,四面二層樓閣環護,足以擺上百席。
褚伯爺都著人打掃了,不想,一直久不出屋的梅老太君卻派了個嬤嬤過來。
冷冷地對褚伯爺說:“又不是打丈回來,不能擺在那裡。
”
褚伯爺心中不悅,但不好違逆母親,便一臉沮喪地來到蘭竹居,對褚雲攀道:“原本擺在得勝台,那才叫風光,但你祖母不讓,說不是打丈回來。
”
褚雲攀卻說:“原本就不該擺在那裡。
那是先祖血染黃沙,得勝歸來才有資格擺宴之地。
”
褚伯爺一怔,便點了點頭。
“以後,總會有機會的。
”褚雲攀說。
“對啊!
”褚伯爺呵呵笑著,“你在官場上好好努力,等你當上尚書什麽的,她便無話可說。
”
褚雲攀隻笑了笑,不說話。
於是宴席就定在了白露園,這天一早,褚家府門大開,各家賓客陸續前來。
雖然庭院還是有些落破,但到處張燈結彩,人來人往的,倒是恢復了幾分當初的繁華模樣。
葉棠采忙得不可開交,丫鬟把女眷一一引進白露水榭,葉棠采便招待她們。
“褚三奶奶。
”這時,一個淡笑聲響起。
葉棠采回頭,隻見一行人被引著從架橋走過來,其中一名身穿淺綠草紋曲據的少女,正是薛瑩兒。
站在她身邊的,有兩名四十歲上下的貴婦,還有一名十五六歲的嬌麗少女。
“哎呀,這就是狀元夫人,真是聞名不如見面。
”打扮最富貴的一名貴婦上前,拉住葉棠采笑著。
引她們過來的綠葉道:“這是薛大夫人,戶部侍郎薛大人之妻,那是薛二夫人,薛二姑娘三奶奶早就認識了,這位是薛六姑娘,是薛侍郎最小的嫡女。
”
“各位夫人好。
”葉棠采暗中理了理她們的關系。
薛大夫人為嫡房,薛六姑娘是她女兒。
薛二夫人為庶房,薛瑩兒是庶房的庶女。
以前褚家紅白喜事,薛家隻派薛瑩兒當代表前來,現在褚雲攀高中狀元,褚伯爺也被皇帝召見,並記起了這號人。
薛家便全員出動了!
“往這邊坐吧。
”葉棠采引她們到水榭的椅子落座。
這時又有丫鬟來報:“三奶奶,你娘家人來了。
”
“好。
”葉棠采連忙出去迎接。
薛家在水榭裡落座,這時,不遠處卻響起了一個呼喊聲:“薛瑩兒,你過來!
”
薛瑩兒回頭,卻見費姨娘在另一邊架橋上,臉不色善地看著她。
薛瑩兒臉色尷尬,薛二夫人冷聲道:“還不快過去,你……那啥叫你呢。
”
費姨娘是褚從科的生母,但隻是一個姨娘,薛瑩兒的婆母該是秦氏,但薛二夫人才不管這個,反正她又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。
薛瑩色窘迫地對薛大夫人和薛六姑娘道:“我……先過去。
”便走出了水榭。
葉棠采出了水榭,溫氏等人已經被丫鬟帶到白露園外面,正往這邊走來。
葉鶴文繃著臉,背著手走在前面,後面跟著葉承新、葉承剛、溫氏和葉玲嬌。
葉鶴文看到她,便冷哼一聲。
葉棠采淡淡地叫了一聲:“祖父。
”然後上前拉著溫氏和葉玲嬌:“娘,小姑,快往裡面坐!
”
葉鶴文見葉棠采居然隻叫了他一聲,便再不多作招呼,心裡發堵,說不出的惱怒。
以前他恨不得這個孫女消失在自己眼前,更別論跟她說話了,但現在她對自己不冷不熱的,卻讓他心裡不得勁兒。
葉棠采拉著溫氏和葉玲嬌往裡面走。
溫氏道:“今天剛好張家那邊洗三,咱們各房都派了一個人去。
你祖母、小嬸,還有薇姐兒都去了張家。
”
今天一早準備前往褚家時,溫氏便以為葉鶴文會去張家那邊,誰知道葉鶴文卻非要來褚家。
葉棠采哦了一聲:“我也讓惠然去那邊替我送禮了,咱們到白露水榭去!
”
一行人沿著湖邊行走,湖水波光粼粼,綠野浮萍,走上了架橋,一會就到了水榭。
褚雲攀已經聞訊而來,看到溫氏就行禮:“娘,小姑。
”
溫氏一看到褚雲攀便眉開眼笑的:“這段時間辛苦你了,多休息。
”
褚雲攀點頭答應,便招待葉鶴文和葉承新兄弟到外頭跟大老爺們坐著。
葉棠采讓溫氏等坐好,一會溫家來了,大溫氏與他們一起過來。
葉棠采才把大溫氏帶到溫氏身邊坐下。
湖邊的八角涼亭裡招待的都是公子和爺們的地方,此時卻響起一陣尖叫聲,然後有人聚到那邊去。
“那邊怎麽了?
”葉玲嬌指著湖岸邊說。
秋桔急急地走過來:“三奶奶,費姨娘在那邊不知鬧什麽了。
”
“費姨娘?
”葉棠采皺起了眉。
褚家主子少,客人又多。
哪裡管束得過來。
這種場合,費姨娘這種人自然不該來的,但哪個有空盯著她,也想不到她這般沒臉沒皮地跑出來現眼。
“走吧,去瞧瞧。
”葉棠采便與秋桔出了水榭,一邊走著,突然想起費姨娘瞧不上薛瑩兒,三翻四次想退薛瑩的親,現在……
葉玲嬌是個好熱鬧的,連忙拉著溫氏去看。
幾人穿過大大的雕花架橋,沿著青石闆路,連著一片傍著假山而建的廊架,兩邊都是翠綠竹子,高高地彎在廊架之上,景色清幽怡人。
現在一大群人正圍在廊架外的假山旁。
葉棠采與葉玲嬌走過去,隻聽得裡面傳來尖叫聲:“你個賤人,我打死你!
”
葉棠采拔開人群,隻見費姨娘正揪著薛瑩兒打,褚從科黑著臉站在那裡,旁邊還有一名長相清秀,十八九歲的男子,正瞪大雙眼,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。
“你在這裡鬧什麽?
”褚伯爺和秦氏等人也趕過來了。
“老爺,你要為我做主啊!
”費姨娘卻是嗷地一聲,崴倒在地上,又見薛家人來了,便指著薛瑩兒,“這個小賤蹄子,居然跟妹夫勾搭在一起了。
”
“你胡說!
方公子怎會跟她勾搭在一起。
”薛六姑娘氣道,死死瞪著費姨娘,又擡頭盯著那個長相清秀的男子。
這個方公子正是她的未婚夫,還有一個多月,就要成親了。
“跟本沒有這回事。
”方公子臉一陣青的陣白,急忙解釋,“我怎麽會看上她!
”
薛瑩兒出身比不過薛六姑娘,長相比不過薛六姑娘,性格還唯唯諾諾的,還大幾歲,他是瞎了眼才會瞧上薛瑩兒。
還真以為個個男人都像那張博什麽的一樣眼瞎麽?
“誰乾過這種事會承認的。
”費姨娘卻冷笑一聲,然後嗷地一聲哭著說,“沒天理。
”
“究竟怎麽回事?
”薛大夫人眉頭突突地跳,這可是事關他的未來女婿,事關她女兒的終身幸福。
“就是這個方公子!
是你們薛六姑娘的未婚夫吧?
”薛從科冷聲道,“當時我想,這是我未來的連襟,便邀他多喝幾杯,誰知道,拉扯之間,居然從他袖口裡扯出個肚兜來,拉開一看,那居然繡著薛瑩兒的名字!
我也不想相信自己的未婚妻會跟未來妹夫通奸的,於是……就找了我姨娘過來。
我姨娘就叫薛瑩兒出來,借事弄濕了她的衣裳,跟她一起換衣服的時候,看到她的肚兜,跟這個一樣的繡功,繡著一個瑩字。
”
褚從科一臉的氣憤和傷心欲絕的模樣,眼情緒卻十分激昂。
“沒天理啊!
”費姨娘嚎哭著。
“我沒有……我沒有……”薛瑩兒也哭。
“你沒有?
”嘶拉一聲,費姨娘居然去撕扯她的衣衫,“讓人瞧瞧,是不是一樣的繡功!
看看那是不是你的臢醃肚兜。
”
“你幹什麽!
”葉棠采大惱,再怎麽著,也不能當眾去撕一個姑娘家家的衣服啊,而且這裡還有一群男人在場。
秋桔已經上前一把將費姨娘給推開了。
“哎唷,你——”費姨娘被推得一個踉蹌。
“方公子……這究竟是怎麽回事?
”薛六姑娘懷疑地看著方公子,情緒激動。
“我沒有啊!
”方公子憋屈死了。
“但肚兜真的從你衣袖裡扯出來的。
”一個男賓看熱鬧不嫌事大。
“對啊!
”好幾個公子點頭,剛剛他們正在跟方公子和褚從科喝酒,方公子醉得左搖右晃的,褚從科去扶他,不想卻摸到了他衣袖裡面,就扯出個肚兜來,可驚呆了人。
“我……真的……”方公子簡直要氣死了,真不知道這肚兜什麽時候跑到自己衣袖裡面的。
“誰偷吃會認啊!
”費姨娘又嚎起來,“我不管,退親!
一定要退親!
既然他們這麽恩愛,那就成全他們得了。
你說是不是啊,薛大夫人?
”
望向薛大夫人。
薛大夫人差點吐血,對於這個未來女婿,她還算滿意,出身一般,學問還好,但她不求大富大貴,隻想女兒小日子幸福美滿,哪裡想到……她也想相信方公子,但這可是關乎她女兒的終生大事,馬虎不得。
“我家二郎好可憐啊!
沒天理!
你們這對狗男女就配一對兒吧!
表子與狗,天長地久。
”費姨娘把薛瑩兒猛地往那方公子那邊推。
薛瑩兒哭得淒涼:“我真的沒有……”
“我的兒,可憐見的。
”費姨娘突然跑過去,一把拉住薛六姑娘的小手,“咱們二郎跟六姑娘一樣,同病相憐,被這對狗男女背叛了。
現在他們配一起,我的兒,你的婚期馬上就要到了,聽說薛老夫人病危,得衝喜,拖不得。
現在不知如何是好,那小賤蹄子佔了你未婚夫,那隻能叫她也把未婚夫讓出來……”
葉棠采倒抽一口氣,這費姨娘,簡直是個人才啊!
周圍的人也是目瞪口呆了!
這是怎麽回事?
庶房庶女薛瑩兒勾搭嫡房嫡女的未婚夫,然後乾脆一床錦被成全了薛瑩兒跟未來妹夫,薛六姑娘又急著成親,所以要嫁給薛瑩兒的未婚夫?
這套路,怎麽這麽熟悉?
薛大夫人氣得一個倒仰,顫抖著手指著費姨娘:“你什麽東西!
就算這方郎真的跟薛瑩兒亂來了,我女兒大把的好人家爭著要,用得著嫁你們家一個庶子!
用得著嫁你兒子!
哦,那還不是你兒子呢!
”
費姨娘老臉火辣辣的,噌地一聲跳了起來:“你什麽意思,啊?
庶子怎麽了?
我們家的庶子還中狀元呢!
下屆便是我家二郎。
”
褚伯爺氣得都不會說話了。
秦氏噗地一聲,差點笑出聲來,恨不得搬個小闆凳來,坐下慢慢欣賞。
葉棠采簡直要氣笑了。
這費姨娘,居然想效仿她這一段婚事!
把薛六姑娘算計給褚從科!
也沒誰了。
“二哥倒是情深意重,悲痛欲絕啊!
”褚雲攀冷冷地上前。
“三爺。
”葉棠采走過去。
褚雲攀給了她一個少安勿躁的眼神:“當時棠兒嫁進來,姨娘到爹跟前鬧,非要退了薛家的親,要比著棠兒找一個。
我們原本以為開玩笑呢!
去年十月就該成親了,費姨娘就病了,請個神棍回來跳著,說得推到今年四月後。
現在臨著四月了,卻出了眼前之事。
還拉著薛六姑娘婚配。
”
眾人倒抽一口氣。
還有什麽不懂!
因為有些事情,跟本不需要證據!
同為庶子,褚雲攀卻陰差陽錯娶了個侯門嫡女,這費姨娘氣不過啊,覺得不公平,便想退了薛瑩兒,也讓褚從科娶個高門嫡女來著。
否則為何薛瑩兒偏偏跟未來妹夫出這種事?
未了,還拉著人家薛六姑娘來婚配。
這真是原來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啊!
“你個婦德敗壞的,還不快滾回去!
”褚伯爺再好脾氣,現在也快爆了。
“行,你們褚家二郎既然瞧不上瑩兒,那就退了!
”薛大夫人怒極反笑,看著薛二夫人:“你是瑩兒的母親,弟妹覺得如何?
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