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我家直播間通古今》第170章 滿目星辰皆是你(兩章合一)
許田芯有點分心,因為直播間家人們在刷屏,你叫田芯兒,他叫義海兒,你倆都有兒話音。
哇,這不巧了嗎這不是(嶽雲鵬版本)。
背景音樂還隨機切換成:“我叫長安,你叫故裡,世人笑說長安歸故裡……”
什麽亂七八糟的,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直播間。
許田芯行禮笑道:“久仰公子大名,多謝公子給香山手書一封。
公子同窗得書之喜,曠若見面,這才得以備受關照,以低價購得不少花草,很是感激。
”
“舉手之勞,不足掛齒。
”
白慕言一邊回答,一邊將支撐窗戶的叉竿放回原位。
才眼帶笑意,對許田芯提出邀請道:“許姑娘,眼下可有空閑,能否借一步說話?
”
屋裡乾活的姑娘們再次屏息:“……”心想:她沒空,忙得很,而且還甚是乏累呢,這是她們家許姑娘的原話。
不像村裡人一形容忙,就說累得跟王八犢子似的,所以她們記住了這句文縐縐的原話,覺得怪好聽的,打算以後照貓畫虎的用用。
許田芯卻出乎大家意料,頷首一笑:“正好得空。
”
麥苗瞪大眼:這就應、應啦?
!
許田芯總是不能跳窗戶出去。
當她轉身往外走時,白慕言也離開窗口向前走了幾步,特意背身等候在門外,靜候許田芯的到來。
屋裡二十位乾活姑娘心想:這就叫,連個眼神都不給她們,就是這麽殘酷。
不過,即使沒個多餘眼神,也並不影響她們吃瓜討論的熱情:
“給我看看。
”
“讓我聽聽。
”
“噯?
白秀才不是說舉手之勞嘛,怎麽還提要求想借一步說話?
舉手之勞到底是個啥意思,我打算默背下來以後用,別再用錯。
”
“就是幫你的忙,像舉一下手那麽簡單,不足掛齒是指不用常常掛在嘴邊感謝。
你沒理解錯。
”
“那借一步說話呢,明明借的就是一步,田芯卻走了那麽多步,又是要說一句還是幾句?
”
“那能說一句嗎?
我聽我娘講,我四姨母家的表姐,就是我常和你們提起村裡姑娘中嫁的最好的那位,她當初和表姐夫相識,表姐夫說的就是借一步說話,這一借,就這麽多年過去了。
我猜白秀才這裡也會磨磨唧唧多借一會兒,要不然好不容易開次口,不多說都回不了本。
”
紅棗一聽,趕緊不再瞧熱鬧。
她知道許田芯眼下正蒸餾著桂花呢,上面蒸餾出來的是油,下面的是花露。
在二十位十四五歲的姑娘裡,隻有紅棗跟在許田芯身邊,偶爾能接替許田芯沒完成的事。
源於紅棗最是心細手巧,擺弄花草也比較有天賦。
紅棗去幹活前還建議大家道:“趕緊去幹正事兒吧,磨花粉的倒是可以坐在窗邊慢慢看。
”
麥苗就是那個磨花粉的,所以她一邊吃瓜一邊在心裡吐槽,甭管什麽心緒也並不影響她乾活。
麥苗替許田芯愁啊,人家一叫就出去,沒空愣說有空,這是動心了?
那也太容易變心了。
麥苗真想問問:
田芯啊,你忘了你當初是怎麽誇獎的劉靖棟嗎?
你說他大身闆子強又壯,還給細解釋(強又壯說明能乾活,奶奶家的田地都能幫著耕種),臉色紅黑還很亮(健康,一時半會死不了),劉家有房又有車(靖哥哥自己就有牛車,嫁娶那日不用夾個小包腿著走,那是女子的高光時刻,必須坐牛車),嫁他一生沒坎坷。
嘖嘖,那時候麥苗就覺得許田芯聰慧得不行,腦筋清醒,多麽接地氣的小姐妹。
可不是,隻要不跑偏,田芯嫁與劉靖棟前方一路小平坡。
所以麥苗正在心裡祈禱著:
田芯,你可千萬別盯上那白秀才啊。
真怕以你現在的人財,好好操作一番嫁他並不難。
但是別忘了他要科舉,年年出行一走半年,聽說考中還會被人榜下捉婿。
他又長成那番,穿著打扮,走路氣質,一看就像城裡人,你跟他要操不少心。
你給我清醒點。
哪有城鄉結合的劉靖棟好管,有你奶奶在,那一家子都不敢欺了你去,能拿捏得劉家死死的。
要說麥苗還有一個私心,那就是她想和許田芯當一輩子小姐妹,真和白秀才看對了眼,她往後找田芯串門子嘮嗑都不方便。
這不嘛,源於這些,麥苗就些後悔自己瞎瞅才招來的許田芯。
又坐在窗台上一邊磨著花粉,一邊有些嫌棄地望著遠處嘀咕道:“這是說啥呢,互相你瞅我笑,我瞅你笑的,還要行禮行來行去的,多麻煩。
”
是啊,多麻煩,在許田芯又一次叫公子時,白慕言也是這麽覺得的。
他特意站住腳,為糾正許田芯的叫法,笑著說道:
“我們同樣生於農家,長於鄉野。
我白家祖上十八代為農,有據可考。
隻不過到我這裡,上天垂憐,益於母愛父恩才得以習文。
但事實上,我就是個鄉下小子,我們就別公子姑娘的叫了。
我能喚你田芯兒嗎?
我家中兄弟眾多,居長房行四,你也可以叫我一聲四海哥。
”
四哥?
“應該是叫四海叔吧?
”許田芯一副友情提示的模樣,要不然就亂了輩分。
白秀才一頓,他很少出這種差錯,不知為何卻隻想做哥哥妹妹:“何不如將錯就錯,我們單論?
”
許田芯覺得做人不能迂腐,主要這個主意甚得她心。
她也不想叫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叔叔。
怎麽甭管去哪全是她叔叔伯伯,家裡那幾個實在是沒辦法了才叫的叔。
而跨越千年時差的話,她的年紀還是眼前這位的姐姐呐。
但許田芯不想讓人說她家教不好。
說她可以,別說她奶奶。
仍有顧慮道:
“說實話,我連萬福禮都是這趟隨奶奶進城,趁著去那家酒樓的都是貴客,看到那些和我同齡的女子做這個動作才學來的。
畢竟鄉下這地方很少見,也沒人仔細教導過。
所以,因無經驗參照,在相處中要有不盡人意之處,還請多多擔待。
”
“如此。
”
白慕言笑望著,微挑下眉頭:“田芯兒?
”他先改了口。
許田芯這才一笑,喚道:“四海哥。
”
從這之後,倆人說話才變得隨意起來。
而白秀才剛剛聽許田芯提及,在鄉下這地方見不到參照的人去學禮儀,很是真誠一點沒藏拙,笑著告訴許田芯說,他也是。
並且直到現在,他出門仍是這樣。
鄉下小子出身嘛,無法避免見識少且年輕,文人墨客的花樣又多,他告訴許田芯,他連品茗都品不明白。
“書院沒教嗎?
”
“有涉及,可我哪有那麽多精力放在那些上,能考中秀才,靠得是勤能補拙。
”更清楚自己著急想要的是什麽,科舉考的是什麽。
好在他還有一套安撫自己的理論,才使得,他雖不懂那些鍾鳴鼎食之家公子會的技藝,每每不會有些尷尬,但也仍能心裡不自卑地,繼續安坐在任何場合。
白慕言和許田芯分享從沒對任何人說過的心裡話。
那套理論就是,在他看來,有些東西就像人的胖瘦,那是可調節的。
像禮儀在鄉下這地方暫時用不著,那就不用著急學。
當有一天要用到了,那就學。
它是可控的,又不是定死了這輩子隻有一部分人,才有資格可以那樣,其餘人都不能學也學不會。
而人的品性,安身立命的本領,說句市儈的,如他科舉的功名才像是人的身高,那不是說拔高就能拔高的,這個才是最重要的。
“當然了,不是說隻看中最重要的,其他的不會我也放挺。
我隻是不會自卑,被問到頭上,我會說等我回去慢慢學。
”
這個解釋逗得許田芯一樂,這人倒是不死心眼。
也能從這點上看出白秀才的心性。
有多少人越是沒有什麽越是在意什麽,甚至發跡後,更愛表現曾經最缺少的那部分想展示給別人看,表現出這方面特別優秀。
似乎這般才能將過去的“黑歷史”掩蓋。
而白秀才是直面這些。
不得不說,無論書讀的好壞,人沒飄,心性很難得。
要許田芯說心裡話,其實他們村還有一個人沒飄,那就是劉靖棟,不過她奶說,那是心眼不夠用。
這時候想劉靖棟幹什麽呀?
許田芯將劉靖棟從腦子裡甩出去,笑眯眯領著她新認的四海哥來到水時鍾這裡。
她懂,就是衝這個來的。
要不然和她借一步能說什麽啊。
白慕言確實是不得不請教許田芯,因為他曾試著自己研究,沒看懂。
又問過別人,別人並不清楚。
這個別人裡,包括哆嗦亂顫負責看守鍾表的老翟頭。
白慕言記得,如若沒誤會的話,當時他問問題時,老翟頭看他一副看傻子的表情。
老翟頭還反問他:“知道啥叫村裡最底層的人不?
”
噢,你體會不到。
給舉例說明道:
打比方村裡正在開大會,外面來人問,你們村裡人呢,他們在開會呢。
老翟頭說,嗯,他就是說這句話的人。
還有自從召集人上任,召集人就是田芯他奶,她事情很多的,經常安排大夥乾活。
可在這幾個月裡,召集人隻對他說過三句話:敲鑼;多敲幾聲鑼;大點聲敲鑼。
老翟頭說,嗯,他就是那個敲鑼的。
所以當裡正和召集人那天問起,新房子這裡缺個給水時鍾換水的,他:收到。
老翟頭說,他連留守新房子這裡看門的資格都沒搶,沒資格搶,隻能幫田芯給鍾表換個水,坐旁邊順便拾掇拾掇野豬毛給製刷組。
就這麽個底層身份,秀才公,你居然問我像漏鬥那玩意兒起得是個什麽作用,你怎想的。
“翟爺爺,外面冷進屋挑豬毛吧,困了就眯一覺。
換水不著急,您老看,每次指針要指到這裡才會換呢。
下一次換水要三個時辰後。
”
老翟頭看著一起走來的許田芯和白慕言,一邊笑著應許田芯好好好,一邊道:“這回你來了,你快給秀才公好好講講吧,他剛才蹲在這裡半個時辰也沒看懂。
”
嘴裡又嘀咕著,還得是年輕人呐,腿力好能蹲住,正事一樣不乾,就蹲著看著玩。
白慕言:“……”
這就是他喜歡鄉下的原因,真實。
在上歲數的人眼中,甭管你是秀才舉子的,要麽乾活要麽看書,兩樣都不乾那就等於在玩。
白慕言特意看眼許田芯笑沒笑他,卻發現許田芯已經開講了:
“這個叫蝶形螺杆,這個是錐型閥,安裝齒條和浮標……這個叫洞速框,壓入洞速輪,錐型筒插入橫杆槽內。
”
這裡沒有矽膠管,許田芯用的是竹筒替代,她正指著竹筒告訴道:
“把它套入錐形筒,最後再裝上時刻盤、指針,完成。
噢,我這個盤不止有十二個時辰,刻得有點複雜,我奶做生意,還有我做皂角要常看,分的就有些細。
”
許田芯的這個水時鍾,更像現代的鍾表劃分,因為她五分鍾畫一格,不像這裡的日晷隻有子醜寅卯等。
許田芯說完才發現白慕言一直在看她。
她摸了摸臉:“怎麽啦?
”
“田芯兒,你可夠和我不藏私的了,就不怕我聽懂。
”
許田芯搖了搖頭笑道:“光影、滴漏、火鍾、香漏、更燭,包括這個水滴漏的原理,又不是我研究出來的。
都是一代代能人巧匠,擇一事終一生,如切如磋如琢如磨,才有後人的一次次改良。
我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。
再說早就有了水滴漏,我在府城見過,也是受它啟發。
而我這個並不能稱為改良,隻能叫簡易縮小版。
”
她二叔沒空給她做小木人,每隔一個時辰就敲一次鼓。
她也實在是不好開口再向奶奶要錢投在水時鍾的零件上,畢竟隻要能看時辰就可以了,總不能為四眼叫齊,還讓家裡那點為數不多的銀錢雪上加霜。
白慕言再次用一種許田芯看不懂的眼神,側眸看向許田芯。
他也曾在府城見過儀象台的水滴漏,明晃晃擺在那,僅有那麽一個還是個龐然大物。
他還沒去京城趕考,不知道京城各個大戶人家有沒有這種縮小版的。
想必有。
但白慕言捫心自問,如若自己有這方面天賦研究出來,會隨便告訴別人嗎?
且並不沾沾自喜,而是自謙。
這個妹妹品性是真的好。
可是,妹妹,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嗎?
縱然是拾人牙慧,它也是商機。
知道,浪費時間不去蒸餾在和你聊啥呢。
許田芯和白慕言想到一塊去了,她在他還未提醒時就忽然轉了話題問道:“四海哥,不知你在家境比較殷實的同窗家裡,見過這種嗎?
如若我能做出小的,更精良的,你覺得他們會買嗎。
”
文人,應該守時的吧。
這沒時間多難,想做個情詩,想你的夜,卻不知你那面幾時,多尷尬。
而她對奶奶說的那句會賺回來的,也從不是鬧著玩的。
在聽到白秀才那句借一步說話時,許田芯就動了想法,知道不用等商隊有眼力的人發現了。
許田芯怕白慕言不盡心,特意說道:“我也想買書籍多看書,四海哥,我們一起賺些筆墨紙硯錢,豈不快哉?
”
你去介紹客,我搞製作。
與此同時,麥苗坐在窗台上很是嫌棄地咦了一聲,這是聊啥呢,眉飛色舞的。
麥苗哪裡能想得到,那倆人壓根沒聊男女私情,連曖昧的氣氛都沒有,有也能在許田芯談賺錢時乾得稀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