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》第520章 避嫌,還需教嗎?
崔老太爺死死的抿著唇,他呼吸變得急促,可到底沒多問。
可他好似就猜出了大半。
隻怕官家要除……
意外嗎,不至於。
可的確可悲。
這世上沒什麽可意外的,當一個帝王不仁時,誰都能喪命,再多的功勳在身,也不過淪為快一步喪命的登天梯。
爀帝心胸狹隘,容不下人。
崔暘能如此,隻怕這一回九死一生。
不同於他的心情複雜,崔太夫人聽後就是一喜。
“這是好事。
”
她對崔家子弟上戰場,早就有了怨念。
“你常見在外,卻總是顧不得家。
一旦有戰事,我便提心吊膽,生怕你有個好歹,讓我怎麽辦,又讓殊予怎麽辦?
”
崔老太爺聞言無奈:“婦人之見了不是,他保家衛國建功立業是……”
話音未落,就被無情打斷。
“別和我說什麽大道理。
什麽家國大義,我一介婦人,不想懂。
我就這麽個兒子,他活著,就是最好的,我雖是朝中命婦,可更是母親,別的我顧不得。
”
說著,她又止不住道。
“每次險境,官家就讓崔家郎君往前衝。
他坐在龍椅上,隻需上下嘴皮動一動,所有人就得聽他差遣。
”
“戰場刀劍無眼,犧牲的將士還算少嗎!
說句出言不遜的,這天下可不是金崔兩家的天下?
憑什麽姬家人坐享其成?
”
崔太夫人這會兒瞧不出半點老態。
她是個脾氣好的,這些話也存在心裡許久了,尤其先前得知崔暘‘廢’了一隻手。
崔老太爺沉默了。
這些又何嘗不是他的心裡話。
一側崔宣氏安安靜靜的,就像個活死人。
總算,她緩緩擡眸。
風韻猶存,那張娃娃臉顯得異常年輕。
說和喬姒是姐妹也不為過。
崔暘記得,她一笑起來。
就有淺淺的梨渦,很甜。
當初宮宴,她同嫂嫂宣鄂氏說笑。
他驚鴻一瞥,久久不能回神。
便有了求娶之心
可後來,嫁給他後,崔宣氏的笑越來越少。
崔宣氏總算同他說話。
“你請辭罷官,那柏哥兒呢?
”
崔暘說不失望是假的。
“他也一道。
”
“這次虎符會上交。
”
官家也許會推辭一番,可他解了心腹大患,必應。
“如此也好,他能多陪陪阿姒。
”
夫妻間的對話,實在生疏。
崔太夫人看在眼裡,心下一片唏噓。
————
入了宮後,爀帝頂著和善的面。
細細問了善城被攻一事。
崔柏恭敬的跪下。
“官家寬心。
父雖重傷,庶竭駑鈍,攘除奸兇。
並敵一向,千裡殺將。
一刀砍下犯我泱泱大祁帶領蠻敵的八皇子首級。
”
“臣特地呈上。
”
說著他欲將匣子交給應公公。
恭親王很是配合:“本王來!
”
崔柏:“曲靖不忠不義,狗膽之心竟敢同蠻夷小國狼狽為奸,至萬千百姓不顧,金將軍親手誅殺。
分屍剝皮。
”
恭親王:“此人挫骨揚灰都不為過!
”
爀帝氣的想要吐血。
那八皇子可是最受寵的一個皇子!
讓他如何交代!
曲靖也是他一手提拔,安插在金將軍身邊的人。
所有的心血都白費了!
可他隻能笑著上前把人扶起來。
“好!
”
明明他們該死的,他的計劃萬無一失。
可怎麽就被察覺了!
爀帝:“辛苦崔暘了。
”
他正要提及讓信任的禦醫過去,診脈探個虛實。
可崔柏卻又雙手奉上虎符。
恭親王總算明白,這對父子是下什麽棋了。
他不免心驚不已。
一炷香後,卸了鐵甲,再不是將軍之身的崔柏輕松的回了府。
喬姒盈盈立在那裡等他歸。
不再瘦骨嶙峋,也不曾心存死志。
崔柏快步上前,將人徹底攏入懷裡。
這一次,他總算摸到了屬於她的溫度。
冷香入鼻,他心有所依。
“阿姒。
”
“嗯。
”
“阿姒。
”
“嗯。
”
他好似叫不夠的驀地笑開。
喬姒卻不知所措的開始推他。
“小叔正瞧著,你松開我。
”
崔柏沒松開她。
但側頭去看一旁,手裡端著一盤甜掉牙點心的崔韞。
“避嫌,還需阿兄教嗎?
”
崔韞懶懶散散的站著,他擡了擡眼皮。
“我腳下的靴子是惹著阿兄了?
還特地讓我挪步?
”
“又不是我偷著看的。
這到底不是屋裡,阿兄好歹收斂些。
”
這時的他,哪有被打磨後的循規蹈矩,冷漠無常。
是屬於這個年紀,少年該有的姿態。
也沒有……受傷中蠱。
腕間沒有三清道長贈的手串,同樣的,至今未遇到沈家女。
一切都還來得及。
這一年的沈嫿,也才八歲。
而她是九歲那年,毒藥深入骨髓,遊湖暈厥,險些沒救過來,這才三天一小病,五天一大病。
沒有手串扭轉離奇時空。
故,崔韞的生命,還沒雪團的出現。
崔柏滿心滿眼都是喬姒,就連去主院給長輩請安,沒都松開她的手。
崔韞實在見不慣他那黏糊勁。
明明阿兄情緒內斂,再喜歡嫂嫂,也不會在外頭如此拉拉扯扯。
上回摟著喬姒的腰,被阿娘舅母不慎撞見,還紅著耳尖不知所措過。
如今是不得了了。
他受不住的快一步離開。
他一走,崔柏愈發沒忌諱。
“可曾想我?
”
喬姒咬著唇。
不答隻問。
“上回讓郎君給孩子取名,可有頭緒?
”
“就喚崔絨。
”
喬姒聽著歡喜,可很快又擰眉。
“那若是小郎君呢?
”
崔柏貼近她耳側:“這胎是小女娘,至於小郎君。
隻能日後你我多努力了。
”
這邊,崔韞倒沒去主院,他去見了崔暘。
見崔暘半點事都沒有,轉頭懶洋洋的往外走。
“站住!
你什麽態度!
”
崔韞嗤笑一聲。
“父親受傷的消息傳來,吳家那邊恐怕又要來人了。
兒子實在沒法對您恭敬,往父親見諒。
”
吳家,吳韶音。
他是真厭惡。
崔暘擰眉:“來便來了,也是人家一份心意。
崔家又不是住不下。
你是男兒郎,怎拘此事一直存有偏見!
如何會有君子之風!
”
“將軍怎一回來就責怪韞哥兒?
”
“殊予,是他……”
崔宣氏冷了臉。
崔暘說什麽都可以,她都能不在乎。
可責備她的孩子,不行。
“兒子你不心疼,我心疼。
整個盛京城,分明就沒比他還懂事的!
”
“你若真瞧不上,我看倒不如不回來的罷!
”